繽紛世界: 建安詩人──曹子建

2014年8月
文／畢珠

高台多悲風，朝日照北林。之子在萬里，江湖迵且深。方舟安可極，離思故難任。孤雁飛南遊，過庭長哀吟。翹思慕遠人，願欲託遺音。形影忽不見，翩翩傷我心。－魏‧曹植－

南朝宋康樂公謝靈運嘗言：「天下之才共一石，子建才高八斗。」

東漢獻帝建安年間，漢室衰微，群雄割據。這風起雲湧、戰事頻繁的大時代，蔚成了文學史上光輝璀璨的「建安風骨」；當代文人在兵荒馬亂、哀鴻遍野中，真實地反映了社會的面貌和百姓的疾苦，產生了很多情意辭采兼備，對生活有深刻感受的作品。在眾多的建安詩人中，曹植是其中的佼佼者。

◎天之嬌子‧ 少年得志

曹植（主後192至232年），字子建，為一代梟雄曹操第四子，他性機警，多藝能；才藻敏贍，十多歲就「誦讀詩論及辭賦數十萬言」。因受曹操的薰陶和時代風氣的影響，少年時代的曹植，除了在文學上有出色的表現外，還抱有濟世匡時、建功立業的宏志。在他早年的作品「白馬篇」中，有這樣壯志凌雲的一段：

邊城多警急，虜騎數遷移。羽檄從北來，厲馬登高隄。長驅蹈匈奴，左顧凌鮮卑。棄身鋒刃端，性命安可懷？父母且不顧，何言子與妻？名編壯士籍，不得中顧私。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曹子建活躍在當時的文壇和政治圈中，甚得父親曹操的喜愛，以他為眾子中「最可定大事」者，多次想立他為嗣，皆被大臣們以「春秋之義，立子以長」而勸阻了。他的競爭對手──曹操的次子曹丕，因長兄早夭，在傳統上有更優越的地位。曹丕深謀遠慮，善於權術，矯情自飾，宮庭中人，都為他說好話。而這段時期的曹子建，正處於失戀的情緒低潮。

◎失去情人‧ 丟了皇位

曹操在破冀州時，帶回一位才色兼備的美女── 曾為袁紹兒媳的甄氏，曹氏父子三人，都迷戀著這位「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的絕代佳人。但甄氏對子建卻情有獨鍾，兩下時常幽期密會。但當子建向父親求娶甄氏時，曹操卻把甄氏賜與曹丕為妻。曹植在失望傷心之餘，晝思夜想，廢寢忘餐，從此「任性而為，不自雕勵，飲酒不節。」他的放任行為，多次使曹操動怒，因此寵愛日衰。建安二十二年，曹丕終於被冊立為太子。

建安二十五年，曹操薨，曹丕「受禪」登上帝位，是為文帝，他為新寵郭貴妃的緣故，把甄后賜死；又忌恨子建，以他「醉酒悖慢，劫脅使者」為由，誅殺了朝中支持子建的多位大臣，並把子建貶為鄄城王，迫遷於山東鄄城，這時曹植名為諸侯，形同囚犯。即若如此，曹丕仍不肯放過他，常以殺他為快。黃初四年，曹植兄弟三人，俱朝京師會節氣，在共聚天倫之間，任城王彰突然暴薨；曹丕又羈住子建，要他七步成詩，希望從中找機會殺他，子建在殿前略加思索，隨即吟出：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煮豆燃萁‧ 顛沛流離

這首詩歌，暫時喚醒了曹丕的良知，又因他們的母親卞太后出面相救，子建終免於難。當時曹丕為刺激子建，把甄后所遺的玉鏤金帶枕送給他，子建帶著滿腔的悲憤，離開洛陽，逕回封邑。他途經洛水，在舟中抱枕而眠，夢中看見甄后飄然而至，與他重聚舊情。他醒後悲喜交集，寫成了他一生的代表作《洛神賦》，用一切華麗的辭藻，把情人「翩若驚鴻，婉若遊龍」的傾國之姿，形容得淋漓盡致。

此後曹植在曹丕父子的強權下，過著顛沛流離，衣食不繼的日子，雖然他希望為國出力，多次上表求起覆，但因統治者的猜忌而至死不用。他在《贈白馬王彪》的詩中，對生命的艱蹇無奈，作出了深長的嘆息：

「……存者忽復過，亡殁身自衰，人生處一世，去若朝露晞……變故在斯須，百年誰能持……」

魏明帝太和6年，子建鬱鬱而終，享年只有41歲。人生如露，是詩人對生命的評價，人生變幻無常，如波譎雲詭，誰又能真正的操縱自己的前途和命運呢？若我們依靠那掌管一切的主耶穌，生命便不會如此的沒有把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