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老了》，聽到這首歌，我感動落淚。農閒季節，有時間，於是找來歌詞，細細品味一番，想看看感動我的，究竟是什麼。

回味外婆的溫暖

的確是很美的字句：「她的頭髮落滿了時間的雪花，她也曾是五月裡嬌豔的花，為了誰和誰，長成一棵挺立的樹……」許許多多的媽媽值得歌頌，她們曾是五月裡嬌豔的花，也曾在六月裡美麗過，為了誰和誰，熬成瘦小的她！她們帶大了的孩子離開了家。她們老了，不期待孩子們的照顧，總說自己身體還好啊；她們老了，不需要孩子們掙的錢，總說夠用啊。

歌詞讓我想起我所愛的外婆，外婆的家是我童年最最快樂的所在。外婆很少很少說話，她無私地付出，卻從不要求家人為她做什麼。到了那一天，遠隔重洋聽到外婆重病的消息時，我驚訝了很久很久，怎樣的悲痛都沒有辦法挽回外婆遠去的脚步。在外婆身邊的溫暖，如今只能在記憶中回味；沒有好好地陪在她身邊更多一點，是心底揮之不去的虧欠。

愛夾雜一些艱辛

在很長的時間裡，我以為得着長輩的關愛是理所當然的。或許，我們的時代、我們的傳統、我們的文化裡，過多地滲透了某些被提煉的感情。比如，母愛的無私，被世世代代歌頌教導，無形中使人對「母親」這個角色的期待，被定格在「無私」的框架中；很多時候，人們忽略了，「母親」，作為獨立個體的人，她有她的情緒和她的需要。漸漸長大，我才慢慢意識到，媽媽的無私，不是理所當然的。

我很高興，爸爸媽媽願意來紐約與我們同住，在平凡的日常中，愛，會夾雜着一些艱辛。比如，媽媽很不喜歡油炸的食物，我小兒子的烹飪實踐中卻常常有油炸環節，母親為此生氣了好幾回，甚至有一次摔碗抗議。愛是包容忍耐──衝突中，幾代人的包容和忍耐就都加增了，愛的能力也提升了。在真實的處境中活出愛，這是不可缺少的操練。

媽媽成長的那個時代，年幼時經歷過戰爭，經歷過文革，她們經歷過物質極其匱乏的境況，她曾赤腳走路，也親眼目睹家裡通了電燈、買了電視、有了冰箱、裝了電話……經歷的特別年日，都影響了媽媽；她的愛，有很特別的表達方式。我們知道，每一個人都是有局限的，當我們用一種被提煉出來的完美情感去定義和期待某種角色時，現實中的人際關係會被扭曲，破損的關係會帶來傷害。

最美好愛的環境

我很幸運，因為，雖然爸媽都已到耄耋之年，他們卻依然願意成長和改變。我們可以討論，可以共同進步，這是最美好的愛的環境。有媽媽在身邊，50多歲的我，依然是媽媽眼裡簡單的女兒。我也是三位孩子的媽媽，也一樣與孩子們一起努力地在真實的日常中，用愛，調和我們的關係。

我也站在妻子的位置上，努力學習怎樣協助丈夫，一起建構有愛的家。這些努力都是在真實的日常中的積累，更多的時候，是在衝突中的成長。愛，不應該停留在被提煉出來的美妙泡影中的想像；愛，不應該是在虛構的美好中，對人性弱點視而不見或姑息妥協。當直面現實中不完全卻真實的愛時，耶穌基督的十字架，就顯得無比的可貴和格外的迫切。

「愛是恆久忍耐，又有恩慈。」（《哥林多前書》十三章4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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