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突然確診膽管癌,從入院到安息主懷,僅僅一個月。
身兼母職
她不只是我的姊姊,更是我的第二個母親。在我五歲時,父親就離世了;作為家中長女,她不但要關懷母親,還要照顧弟弟妹妹。
姊姊比我大11歲,由於母親在醫院工作,輪班時間不定,姊姊便接過母親的責任,照顧我的日常起居,也代替母親參加我小學和中學時期的家長會。
今生,或許再也不會有人像姊姊這樣,以如此特別的方式,幾十年如一日地愛我了。
2018年,我回成都與姊姊一家同住,她因此有更多機會為我準備美味的菜餚:苦瓜炒黃鱔、蒜苔拌豆乾、南瓜綠豆湯、回鍋肉、夫妻肺片、炸茄子盒、鹹鴨蛋、韭菜盒子……菜式之豐富讓人驚嘆。這些無聲的付出,是姊姊對我深情的表達。姊姊傳承了母親曾做過的餃子,更讓我感受到濃濃的母愛。
在我出國期間,姊姊成了我兒子的「第二個媽媽」。她總是細緻入微地關懷,比如常常帶上一瓶西瓜霜噴劑,為我兒子舒緩咳嗽不適。當我兒子忘了帶錢交費,她會先墊付;甚至兒子的考試卷,姊姊也會代簽。姊姊對我兒子說:「這都是替你媽媽做的。」彌補了我不在兒子身邊的遺憾。
兒子對我說:「媽媽,你要好好待大姨,她照顧我真是無微不至,比你還要周到多。」
話裡有話
我也保存了姊姊微信聊天的錄音,想姊姊的時候,就去聽姊姊的聲音。
我曾經記下姊姊微信語音聊天的一段自白:「我再也不要到這個世界上來了!但我一點也不悲觀,我(只是)不想說話,我像姥姥。姥姥因為眼睛患白內障,晚年就安安靜靜一個人在屋裡。我心中還是很空、很寬闊。我喜歡回憶,我沒有自閉症,也沒有孤僻症。我就安安靜靜的,安靜是福。我不是老年癡呆。我哪天走了,也問心無愧,悄悄地就走了,(就如)軍人完成了服役,就解甲歸田了,平平安安,這是自然規律。我死了都不會有人來看我,以後不用訃告了。」
姊姊話裡有話,我現在才認真地細味其中的意思。為什麼我以前沒有用心去解讀姊姊的自白呢?姊姊一向堅強、獨立,是家裡的頂樑柱,彷彿不需要他人的回應和幫助,但姊姊的心也會有孤寂。以前我情感麻木的時候,我也會木然地待姊姊。姊姊的話就像微風般輕輕從我耳邊掠過。
獻給姊姊——《我的姊姊永彥》
療癒畫話
多年來,姊姊的堅強讓我以為她不需要支持。姊姊總是照顧別人的感受,即使在病床上忍受疼痛,也不讓自己的女兒察覺。當我兒子聽說大姨病危,馬上趕到醫院去看望她的時候,姊姊神情自若,不像病人,還顧念着女兒晚上獨自回家是否安全,請求我兒子開車送她回家。
大哥曾說:「姊姊這一輩子為別人而活,從未真正擁有快樂。」
姊姊卻常常說:「施比受更為有福。」她不求回報。
姊姊是落入人間的美麗靈魂,在人間很不起眼。有時她的付出,還會被我們親人嫌煩,我們不懂珍惜,甚至拒絶。天使般的姊姊在人間服侍後,回到上帝身邊了。
耶穌曾說:「人子來,不是要受人的服侍,乃是要服侍人。」(參《馬可福音》十章45節)姊姊的犧牲與愛,是遵行主的教導,是上帝特別賜給我們家的恩典,是珍寶。她默默付出的行動刻在我的心上,永不會遺忘。
距離姊姊安息主懷已三個月,我特別在密西根大學安娜堡分校(University of Michigan, Ann Arbor)羅格爾癌症中心舉辦畫展,一方面記念姊姊,另一方面期盼透過《紅皮箱——盼望的回響畫展》燃點一盞希望的燈,能讓病人和家屬在痛苦中找到一絲溫暖與光明,並從畫作中得到療癒。
編按:《紅皮箱——盼望的回響畫展》現於羅格爾癌症中心一樓藝術禮物畫廊(Gifts of Art Gallery, Rogel Cancer Center, Level 1)展出,展期至2月28日。有興趣的讀者可以親臨展場或登入artworkarchive.com/profile/umich/exhibition/gifts-of-art-presents-red-leather-suitcase-reflections-of-hope-by-lin-lu-daku了解畫家及畫展的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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