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COVID-19在始發地如同暴虐的狂飆橫掃人們的性命,但風暴眼之外的人卻萬萬想不到,這竟演變成席捲全球的世紀災難!
隨著加州宣佈緊急狀態,紐約州也施行居家避疫了,然後整個聯邦頒佈了保持社交距離令。喧鬧不已的社會生活剎車般停擺,街上不尋常地靜,連掉下一片樹葉都聽得到。隔窗望去,沒有一個人影,家家關門閉戶。凄厲的急救車笛聲此起彼落,恍忽間像是穿越回31年前,腥風血雨的飄搖歲月。
死一般的寂寥裡,只有一個聲音讓人安舒,那就是郵差拉開第一道玻璃門,再掀起第二道門上送信口的金屬蓋兒,塞進信來的聲音。飄落在玄關的信件,直令到無處站腳了,我才會戴起手套去檢視;而那聲音,卻一週裡有六天都在等待。那其實不再只是聲音,而是能讓我與「正常」、「如常」、「日常」、「尋常」的生活畫面產生聯想的色彩!我很奇怪,為何每一天響起的時間都晨昏不定,卻又獨自暗喜:這竟成了可期待的盼望。
其實今年3月以前,我是恨惡這聲音的。初時,當門外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總會提起心來,待那金屬蓋兒響亮地落下,才又放下心去。後來,算是熟悉了這程序化的入侵音,但本能卻每每會不由自主地激靈一下。若不是把人捲入死亡恐懼的疫情,誰會想聽這總會被嚇一跳的聲音!
有研究犯罪心理學的專家指出:愛與憎,在本質上是同一種感情,只不過前者是積極的、後者是消極的而已。我想,所以積極,概是自覺於己有益;所以消極,顯是自認於己有害。人的愛憎,無不以自我為測度標準,所以有偏待人與事的有色眼光!多少年來,對《聖經》所言「日頭照好人也照歹人」一直心存怨懟,如今總算心服,好與歹確由不得人來定奪。
4月3日,手機響起警鈴,是紐約市發出的極點警報(Extreme Alert),徵召醫護人員投身抗疫。疫情已到了最嚴峻時刻,各項數據在急速攀升,卻仍然沒有確定治療對策、沒有足夠防護裝備,甚至連常規一人使用的呼吸機也要多人共用!一些醫護染疫了,一些醫護辭職了,在崗的醫護卻曝露於風險之中!
所有努力遏阻的情緒,都在這一瞬間爆發出來。首先是憤怒:究竟是誰把世界拉入災難之中?為了維持太平盛世的假面,而壓制言論、掩蓋真相,以致全球貽誤戰機,局面一發不可收拾!又是誰讓美國落到這步田地?說什麼不如流感威脅大而掉以輕心,坐視別國大肆囤積防護用品而不作為,甚至狂妄地聲稱一切盡在把握之間!
然後,是無力感:除了眼淚還能做什麼?只有禱告!求主眷顧這城,憐憫這民,親自終結這奪人性命的病毒和荼毒人心靈的惡魔;求主保守醫護和所有留在崗位上工作的人,也看顧居家避疫的百姓,容我們藏身在祂翅膀的蔭下,等到災害過去......心緒,終於漸平。
人生,如同航行,每遇勁風都會加快航速,只有穩住舵才能不迷航。社會,亦如船艦,每個人都要有掌舵的準備。在生死安危間,唯有仰望基督——祂的意念高過我們的意念,祂的道路高過我們的道路。
疫情黑雲壓城之時,也未雨綢繆了一番,網訂了40磅印度米,但是忘了母親是要吃麵食的。待想起網購,風雲已經突變——除了親往店裡取,送貨已經不Available(可用)了!
不會開車,只能硬著頭皮去附近超市。普通麵粉售罄,買了10磅全麵粉,這是極不適合老人的,纖維含量高,不易消化吸收。有什麼辦法呢?特殊時期!因為脊椎有舊疾,手不能提重物,但為著少出門而口中有糧,也只好咬緊牙關,卻致右臂幾乎廢了,前伸上舉人會痛得縮成一團。
4月4日,星期六上午。接美珍短信:「我去Costco,為住你附近的朋友買東西,你要不要買什麼?」當然要啊,麵粉!放下電話才想:住我附近的朋友?她們有不開車的嗎?下午了,還沒到,得有多少人排隊啊!傍晚,到了。我把袋子放在街邊,然後跑上台階保持社交距離,想等東西放進袋子,她們上了車,我再去提。阿清卻命令般地擺手讓我進門,她和美珍合力提過來。
多久沒看到熟悉的人了?多久沒聽到廣東腔國語了?隔著玻璃門,看見夕陽一股腦地洩在她們身上,閃爍出光的斑斕!暖流擠壓著胸口衝向眼眶,卻說不出一句像樣的整話,只是反覆地揮著手,直到不見了車影。看著那20磅麵粉,百感交集地發出「好久不見。翻江倒海」八個字。
同事十幾年,語言文化、生活經歷皆不同,工作中常意見相左,而我固執己見。即使沒什麼私交,只要陷於孤立無援,她們就會出現在我的生活故事裡。「朋友」之世俗定義,無法說明這種情感聯繫,只有同在基督裡才能體會,根源於耶穌的愛如何抑制個人好惡,而讓人為仇敵禱告,向不可愛的人施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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