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從來沒有被清算過的屠殺,因惡法而不被追究。期望倚靠法律的人可以轉身了,基督之光才是真正的希望。
電影《罪人的控訴(The Collini Case)》(另譯《科林尼案》)劇情,令人百感交集:一宗明顯的謀殺案,作案人科林尼也毫不否認,結案應該是很簡單的事;意想不到的是,接手這個案子的新手律師帕斯卡,卻把這個案子當回事了。
科林尼始終雙唇緊閉,一言不發。他一介落魄的貧民,怎麼能挑戰法律呢?他是殺人者,是踐踏法律者,人們看到這個就夠了,背後的理由不會有人真的想知道。他死意已決,拒絕合作,讓作為辯護律師的帕斯卡找不到「作案動機」。
叫科林尼想不到的是,他遇上的這位法律援助律師,是極其認真、不隨便放手的人。帕斯卡決意挖出「作案動機」來,他不惜往返於德國與意大利之間,從政府部門、圖書館找資料、查證據,理出蛛絲馬跡。在帕斯卡的艱苦努力下,不僅挖出了事情的原委,揭開了塵封的歷史,也翻檢出法律本身設立的不合理,最終將案件始末攤開在陽光下。
科林尼不是一開始就要舉槍殺掉大富翁漢斯的,他走過漫長的維權道路。他曾找過法律,然而就在那一年(1969年),德國通過了《德雷爾法案》,對前納粹的追究限期20年為止。正是這個法案,讓科林尼告漢斯的案件不予受理。人為劃分出來的時間界限,讓漢斯不必為罪付出代價,科林尼的復仇被新法扼止了。
一部法案能遮蔽科林尼的苦難記憶嗎?科林尼怎麼能忘掉漢斯這個他心中的惡魔?這位當年的納粹少校,在他的意大利家鄉,為了報復死掉的兩名納粹,要「以十賠一」,殺掉20名意大利人,科林尼的父親就在其中,他們當著科林尼的面,槍殺了所有人。
多年後,當科林尼在德國找到身為成功企業家的漢斯時,追溯期卻過了。幾十年來,殺死父親與眾人的槍聲,從來沒有離開過科林尼耳畔,他從一個小小少年到鬚眉孤老,殺父之苦浸透其整個生命。
當法律不作為,法官不立案,舉世無處聽訟的情況下,科林尼只有自己舉起槍;而這一刻,法律全副武裝地出現在他面前。法律,輕鬆地放過了漢斯,卻嚴厲地制裁科林尼。
法庭上,帕斯卡請來了意大利圖書館檔案負責人,請來了當年擔任德軍翻譯的人,他們作證1948年那場不可容忍的屠殺。這是一場從來沒有被清算過的屠殺。正義,在這一宗慘案裡,從來沒有被彰顯。受害者的血從地底下發出呼喊,身為兒子的科林尼日夜難眠!
控方律師是帕斯卡大學的法律教授德雷爾,他全不把第一回登上法庭的毛頭小子帕斯卡放在眼裡,只輕輕一撥,就叫帕斯卡啞口:「你看法院都不受理啊,科林尼的申訴都被依法駁回了,按法律漢斯已算無罪啦,所以,科林尼就是謀殺犯!有錯嗎?」科林尼仰天而嘆:「為什麼法律總站在他那一邊?這是什麼惡法?」
最後一次庭審,帕斯卡乾脆將《德雷爾法案》告上法庭,並指出對面站著的控方律師,他的教授,就是當年制定這惡法的人。輪到法庭難辦了。依法依規的地方,遇著了不合法的法規,死結。結案前一日,科林尼自殺。他不再尋求世上的正義,他自己伸張,這就夠了。
據悉,2012年受當時德國司法部長的委託,成立了專門處理這宗超過訴訟時效的醜聞的委員會。大量檔案和協議直至今天仍不見蹤影,然而委員會的歷史學者和法學家依然找到證據,證明法律條文中的表述源於德雷爾蓄意操縱所為。
影片結尾:帕斯卡專程來到科林尼的家鄉,那座古老的小城,保持著當年的模樣,石板路,沿街都是舊式建築。帕斯卡坐在街頭露天餐桌前,忍不住回視斜鋪下去的長街,在他眼中,彷彿少年科林尼牽著爸爸的手,幸福地走下去ةة這一幕,原本是有可能的。
戰爭時期的蓄意濫殺,戰後審判的缺席及法律的不合理,共同營造了新的災難。誠然,法律在現代社會中無比重要,然而在電影中,我們看到因人的有限,人所制定的法律,本身在阻礙公義;在電影外,因人的罪、權利和操縱,保障社會公義的法律,也可以是戕害社會公義的工具。人的罪會污染一切,法律也不能杜絕罪。期望倚靠法律的人可以轉身了,基督之光才是真正的希望。
嚴行By accepting you will be accessing a service provided by a third-party external to https://cchc-herald.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