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名叫艾力施(Yassir Eric),現居德國,是聖公會主教,也在大學跨文化研究所任教,主要負責伊斯蘭文化,這與我的成長經歷有關。

我出生於蘇丹,一個與獨立革命和伊斯蘭興盛緊密相連的家族。曾祖父參與1881年的抗英運動,並致力推動伊斯蘭教法成為國家根基;父親在達爾富爾領軍作戰,後來成為地方行政首長。作為家中獨子,我自小被告知要繼承家族的信念:建立全球伊斯蘭共同體「烏瑪(Umma)」。
8歲時,父親把我送到北部沙漠的宗教學校,那裡條件艱苦,我與十名孩童同住,整日跪坐在長鬍子教長面前背誦可蘭經。教長右手拿經,左手握皮鞭,只要背誦有誤,立刻捱打。我連哭了17天,心中認為:「安拉真主大概就是如此嚴厲殘酷。」兩年後,我能背誦整部可蘭經,家人因此引以為榮;回家時,父親雖然沒有擁抱我,但眼神裡充滿驕傲。我也被視為男子漢,開始接受軍事訓練,學會拆卸來福槍與模擬襲擊。
16歲時,學校來了一名新同學——撒迦利亞,他來自南方少數族裔,那裡多為基督徒,是我們眼中的敵人。撒迦利亞待人友善,成績優秀,這更挑動了我的嫉恨,我每日禱告求安拉除掉他。最終,我與幾名同伴埋伏在樹上,手持刺刀的來福槍,等候他經過;當他走到樹下時,我們猛然跳出,拳腳齊下,我更揮刀刺入他的身體,隨即我們轉身離去,任由他在黑暗中流血,之後我再沒在校園見過他。那一年,我高中畢業,已準備隨時投身聖戰,甚至以殉道為榮。
在我眼中,父親是堅毅的領袖,但我心裡真正崇拜的卻是叔叔Khaled。他是情報局長官,受過英國教育,能迫使基督徒改信,不從者便被監禁;然而某次家族聚會中,他突然宣告:「我不再是穆斯林,我是基督徒!」這句話震碎了所有人的心,叛教在我們文化中是死罪,家族立即聲討他,情報局已將他逮捕。後來得知,他是在監視教會時,聽到講道提到使徒保羅從逼害基督徒到歸主,他以為牧師在說自己,最後他拿槍威脅牧師,卻在長談後心靈被基督的愛融化。
叔叔家族中一個堂弟與我特別親近,兩年後,他因瘧疾與不明感染陷入昏迷,醫生束手無策。我每天走到醫院,在他床邊大聲背誦可蘭經,但他依然一天天消瘦下去,心裡惶惑:為何無辜的孩子要承受父親「叛教」的代價?
某日,兩名來自埃及的基督徒前來探望,說曾在監獄見過叔叔,他們提出要為堂弟禱告。我心裡輕蔑:基督徒的祈禱有何用?但當他們禱告時,出人意料的事發生了——堂弟竟慢慢睜開眼睛,醫療儀器急響,護士們衝入病房,他竟奇蹟般甦醒,並伸手觸碰我。這震撼了我的心。當晚我與那兩位基督徒談到深夜,翌日晨禱,我第一次試着向耶穌祈禱,心裡出現前所未有的平安。我偷偷買了一本《聖經》,反覆研讀兩個月,雖然外表仍保持穆斯林的行為,家人卻已察覺。

1991年2月,祖父嚴厲地問我:「你是否跟你叔叔一樣?」我低聲回應:「是的,我已是基督徒。」父親隨即一拳打在我臉上,大吼:「若這是你的信仰,那你不再是我的兒子!」祖父氣憤離去,父親遞來一份文件,逼我簽下放棄產業與家族姓氏。母親與妹妹哭着求我回頭,但我只能含淚離開。家族為我舉行「喪禮」,埋下空棺,象徵我已死去,這表示他們不會親手取我性命。
我寄居在朋友家,並開始參加教會聚會。第一次進入南蘇丹信徒聚集的教堂時,心中想起了當年被我重傷的撒迦利亞。很快,我在尼羅河受洗,正式歸主,並開始傳道;但信仰之路並不平坦,我因叛國罪多次被捕,最長一次被單獨囚禁49天。最終,我逃往肯雅神學院深造,後來受到一個德國家庭照顧,甚至取了他們的姓氏,移民到德國。
2008年,我在開羅一場牧師會議中講道。會後,一名拄着拐杖、右眼失明的男子走向我,問:「你認得我嗎?」當我看清他的臉,心中一震——他竟是撒迦利亞!他打開《聖經》,首頁貼着一張名單,第一個名字正是我。他說:「我知道你最恨我,所以我最常為你禱告。」當年我求真主毀滅他,如今他卻為我的得救日夜祈求。我忍不住淚流滿面。
朋友,當我們仍是罪人、仍是基督的敵人時,祂已為我們捨命,我的生命因祂而更新,你願意接受這份奇妙的大愛嗎?
你認得我嗎 —— 回教激進份子歸主記|翻譯/曾福By accepting you will be accessing a service provided by a third-party external to https://cchc-herald.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