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國家的總理被黑社會趕下政治舞台,由黑幫頭目出面暫代管理國家,這種局面真的耐人尋味。因而,位處加勒比海地區的海地共和國所發生的政治動盪,自然備受國際關注。
今年2月底開始,黑幫頭目切茲裡爾(Jimmy Cherizier)組織和發動了旨在推翻現政權的政治大動亂。3月2日,黑幫分子更武裝襲擊當地監獄,釋放出四千多名在押囚犯,迅速造成首都太子港超過16萬民眾無家可歸,全國流離失所人數飆升至36.2萬人(其中一半以上是兒童);超過400萬人面臨糧食短缺,其中四分之一接近飢荒程度的困境,使這個多災多難、世界最貧窮的國家,再度陷入嚴重和恐怖的混亂之中。
由於政府無力平暴和維護秩序,海地總理亨利(Ariel Henry)於3月11日在加勒比共同體就海地局勢召開峰會上,宣佈辭職,表明會在過渡性委員會成立後馬上下台,他本人也因無法回國而被安排「暫居」鄰近國家。
其實,海地治安問題由來已久,黑幫勢力不僅龐大到能控制太子港80%區域,而且還與政治力量相互勾結、互為利用。為推翻現政府,兩大黑幫甚至結盟,封鎖港口,偷運軍火,搶奪聯合國援助物質,無惡不作,猖狂之極。
聯合國秘書長古特雷斯去年7月曾親往海地視察,並就解決在安全、政治和人道主義層面形成惡性循環的危機,敦促安理會授權向海地立即部署一支強大的國際安全部隊,以幫助國家警察打擊幫派勢力。然而,安理會雖然通過了決議,卻沒有獲得各國的積極響應,就連多次介入海地政治的美國和曾領導過國際維和任務的巴西,也是袖手旁觀,目無表情;即便是唯一願意出兵的肯亞,也在「臨門一腳」時刻收回成命,至今按兵未動。
海地淪落到今日窘境,有其非常深遠的歷史淵源——
在西班牙人發現中美洲大陸之前,海地所處的伊斯帕尼奧拉島原本只有印第安人居住。自從西方列強入侵之後,當地土著居民幾乎被屠殺殆盡,最後演變成由大量非洲黑奴為主要人口結構(佔比例95%以上)的島國。不過直到1800年代初期,海地仍是世界上最富有、生產力最高的歐洲殖民地。
1804年海地獨立後,法國首先對其發難,在1825年把軍艦開到海地的家門口,強迫海地向法國政府和法國奴隸主支付1.5億法郎(相當於如今的210億美元)賠款,用於賠償奴隸主的財產和土地的損失和換取外交承認;同時,法國還要求海地為其出口貨物提供50%的稅率折扣,使還款雪上加霜;加之銀行、金融手段的多重剝削,海地為此揹負了超過一百年被強加在頭上的「債務」,直到1947年才還清。使得海地連建立自己國家的基本資金都沒有,由此變得一貧如洗。
第二個霸凌海地的列強是美國。1915年,美軍開進海地,給出的理由非常具有「正當」性——「不能對那裡發生的貧窮和動盪坐視不理。」當時的國務卿羅伯特•藍辛更將侵略行徑提升到「旨在結束無政府狀態、野蠻與壓迫」的文明教化使命高度。
但事實上,這個「使命」是派兵進入海地國家銀行,將當時價值50萬美元的黃金擄走。其後幾十年時間裡,美國通過多層次、多領域對該國的盤剝,獲得巨額利益。最明顯例子,當時美國派駐當地官員,給自己開出的薪水和報酬,居然可以高過海地整個國家的公共衛生支出。
外強欺壓之外,內部腐爛也是長期貧窮的主要原因。目前,海地是世界上貪腐排名靠前的「十大」國家之一。聯合國秘書長海地事務特別代表薩爾瓦多也在向安理會通報時指出:「那裡曠日持久的多重危機,已經達到了一個臨界點。」
海地是世界上第一個由黑人奴隸起義而建立的獨立國家,但此前,西方殖民地並沒有將民主、人權和自由的精神帶到那裡。獨立後的黑人政客之間互相傾軋、唯利是圖,導致政權更迭頻繁,暴力衝突不斷。眼見前途渺茫,安危難保,不少人只要一攬到權力,便拼命往自己身上撈好處,借助外國勢力渾水摸魚,更是寡廉鮮恥的常態動作。
腥風血雨,到了1990年,海地政府高官早被謀殺和政變鬧得雞犬不寧,不得已做出了一個「自殺式」的舉動,取消軍隊。有能力透過黑市弄到槍枝彈藥的黑幫,從此逐步壯大,用子彈獲得越來越多的話語權。
到了2018年,由於海地人民發起要求政治改革、終結貪污腐敗的大規模反政府示威,束雞無力的政府竟然向黑幫求助,鎮壓民眾,這使得黑幫勢力做大成為不可逆轉的事實。
事到如今,世界各國似乎都拿不出有效辦法幫助海地脫困。然而海地全國有超過85%的人民篤信上帝救恩,「所以,我們只管坦然無懼地來到施恩的寶座前,為要得憐恤,蒙恩惠,作隨時的幫助。」(《希伯來書》四章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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