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0月
文／熊燕
今天早上出門到麵包店買早餐，出了門才覺得涼嗖嗖的，不想再回家拿衣服，就加快了腳步。離麵包店還有56米遠時，看到一個中年法國女人手拿香煙，站在離麵包店門口半米遠處，好像在等人。
剛來法國時，看到抽煙女人就以為她們不三不四。後來才了解，很多抽煙的女人不是壞女人，也不是趕時髦，是為了緩解心中的焦慮、愁煩。
當我正要推門，她在身邊小聲說：可以幫我買個葡萄麵包嗎？我有些氣惱，正想轉過頭對她說：為什麼要給你買？有好幾年了，我不再給流浪漢或乞討者錢，但街頭藝術家和慈善機構除外，因為前者往往去買酒或毒品。我的做法是給食物。為了表示尊重，在送之前會先問他們餓不餓，同時也知道不能買蛋炒飯給經常坐在店門前的阿拉伯乞討者。通常都是我來問人，從沒人像在餐館點菜那樣要求我。
這次我回頭，隔著玻璃看到她沒進來，只是低著頭，掐滅了菸，很惆悵地發呆。我的心觸動了一下，雖然無人看到我心中的怒氣，我心的主人卻看出我那份居高臨下的傲慢，雖然我不是歧視她抽煙。
我手上的錢不多，計劃買三個葡萄麵包和半支棍子麵包，便問售貨員，我的錢可以再多買一個葡萄麵包嗎？她說不夠。我讓她把三個葡萄麵包中的一個單獨包起來，出門時看見那個女人迷茫的眼神。
我把葡萄麵包遞給她，她又錯愕又驚喜。路邊的綠燈亮了，我趕緊過馬路，身後傳來她的聲音：「謝謝您，女士！」我轉過身，發現她跟著我過來了，我剛想開口，就先聽到她的沙啞聲音：「感謝您的葡萄麵包，上帝祝福您，祝您今天快樂！」我也回她同樣的祝福。
我原本可以視而不見地走開，但憑著我有不到2歐元的錢買麵包、憑她的無奈和無法顧及的自尊，和一件深深刻在我心裡的一件事情……
有一天，我按著時間來到一位朋友的樓房前，等他下樓。
正在無聊時，門裡出來一個衣著講究的女人，手裡拿著一個繡花布袋，裡面裝滿了各種包裝好的食品。帶著食品逛街？住在巴黎20多年的我，還沒見過。我好奇地盯著這位優雅的女人，看到她熟門熟路式的走到一米多遠的取款機旁，蹲下來，把繡花布袋放到地上，打開了，向坐在地上的乞丐說：「先生，我明天要出去度假了，沒辦法吃完這些，東西都還沒過期。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乞丐伸出手撥弄袋裡的東西，腳卻不小心碰翻了要飯的空盤子。看完了，他對女人說：「沒問題，我可以幫助你。」女人熱情向他道謝，把按類別包好的一份份食品放到乞丐的身邊。饑腸轆轆的乞丐一手扶著裝滿食物的袋子，另一手向女人揮揮手，並說：「別客氣啊，我一定幫你都吃完。」
街頭這一課，印象深刻。當你擁有食物、金錢或能力，見到有需要的人在你面前，如果在施與時，不去審判，不等回報，將會體驗到耶穌所說的「施比受更為有福」這句話。人生在世，都會經歷到身為擁有者和缺乏者的景況。當我們是缺乏、接受別人真誠的幫助時，心裡是不會有「把自尊心踩在腳下」的感覺。以尊重的態度餽贈有需要的人，接收者將在這種尊嚴裡，觸摸到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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