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900公里的距離,和武陵驛聊一些其他的事情,末了的時候,問他最近有沒有寫什麼。掛了電話之後,就收到他的《愛普沃思醫院裡的神學對話》(刊本期19頁「文苑」版)。
該文引用《哥林多前書》十三章13節的經文,作為題解:「如今常存的有信,有望,有愛;這三樣,其中最大的是愛。」
而開篇是一個提問:「世界上最好的東西是什麼?」武陵驛說,這是「天底下可以設想的最悅耳聲音在問」。那時刻,他在加護病房,大概剛從麻醉藥中醒來。
出死入生
對於一個經過開胸大手術的人來說,如今仍然活着,「算是死過一次了」。
醫院裡的「神學對話」,在某種意義上,超越了神學院、宗教研討會上的論證與探索。
當人的身體被置於病牀、被推入手術室、被注射麻醉劑、被剖開,心臟被停止跳動、被切割、被縫補、被恢復,在每一瞬間,只要有萬分之一的意外、閃失,都將意味着,生命的終結。
但武陵驛活下來了,「再世為人,滋味真好,A second chance」,就像約伯劫後餘生所說:「我從前風聞有祢,現在親眼看見祢。」
《神學對話》,無疑是一篇出死入生的鮮活見證。
當生命被「黑暗」(死亡的陰影)遮蓋,「點點綠色螢光」、「飄忽的白光」,哪怕只是「微光」,「在黑暗的水流中浮動」,也使人想起「神說:要有光。」(參《創世記》一章3節)
術後初醒,作者感到「欣慰」,「我不怕了,世上還有什麼比無需懼怕更令人欣慰的事?」耶穌曾對向祂求救的人說:「不要怕,只要信。」(參《路加福音》八章50節)
天使成群
在醫院裡,他遇見的手術醫生、麻醉師、值班護士,甚至臨終的病人(見下期),無一例外成為他病榻上的天使。以至於他從心底深處發出感嘆:對「信、望、愛」這三個字詮釋得最好的地方,無外乎醫院,「我看見天使成群結隊出沒這地方」。
例如羅伊。羅伊是一名值班護士。作者是這樣描寫的:
「羅伊是外表嚴肅工作認真的印度人,皮膚黝黑,眼神深邃,他是我的睡眠黑天使,為人嚴肅,不刻板,也不刻薄。每次攤開手掌,掌心裡不會令我失望,必定有一兩顆安眠藥。記得出ICU的第一個晚上,半夜我被痛醒,胸前似乎又壓着一塊鐵板,動彈不得,羅伊趕來,給我帶來兩粒止痛藥。嗎啡?我問他,他點點頭。」
還有:
「他很嚴肅地管我按時吃藥,也時不時提醒我上帝在看着我。每當我忍不住抱怨這個手術太大了,大到不是人可以做的,他總是板着臉,像老師那樣糾正說:『上帝不能叫人承受你所不能承受的。』」
這句話,出自《哥林多前書》十章13節:「你們所遇見的試探,無非是人所能受的。神是信實的,必不叫你們受試探過於所能受的;在受試探的時候,總要給你們開一條出路,叫你們能忍受得住。」
於是作者「在心內歎氣,遇上羅伊這樣病房裡的牧師,我還能有什麼可抱怨的?」
世間的愛
在《神學對話》裡,儘管作者似乎對「心臟瓣膜感染那樣倒霉的事」為什麼會落在自己身上感到無解,並且生發「莫名的悲傷」,但他在醫院裡所經歷的恩典、平安和神蹟,使他禁不住要發出讚美。
「世界上最好的東西是什麼?」
「世間的愛,以及由上而至的愛,如同奧妙的月色,就攥在我的手心裡。」
讓「死過一次」的武陵驛,和你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