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前的一個冬天,女兒帶着一隻小狗回家,問我們兩老可否收養這隻名叫Max的小狗,因為她的業主不許在家養狗,她無法照顧牠。Max就這樣進入了我的生活,開始了一段愛的故事。
收留沒有安全感的Max
小狗4歲,瘦小輕盈,走路只可三隻腳跳動,女兒說牠天生右腿有問題。沒有安全感是我對牠的第一個印象。那天,牠雙眼帶着憂鬱望着我們,彷彿跟我們說,「請收留我吧,我是被遺棄的。」我們被牠的眼神感動了,決定留下牠。我給牠起個中文名字,叫何墨史,平時我們叫牠墨史仔。
我和丈夫John是不懂表達愛的人,又不是特別喜歡動物,至於養狗,我們只知道給牠吃飽、讓牠足夠溫暖便可,偶然帶牠上街溜達一會。後來我們發現,Max好活潑,上街就開心,雀躍地跳着,可能是心情愉快,都忘記自己是個殘疾的小狗,由三隻腳走路變成四隻腳平衡齊走。牠很輕鬆地跟我們四處溜溜,四面觀看,聞聞四周的花草。愛自由、愛新鮮事物的牠,很愛和人打招呼,鄰居看到牠常常會親切地叫Max。
牠有了自己 的社區位置,很自豪,每次溜達完回到家,我必稱讚牠是Good Boy(好孩子),牠就非常開心去進食。每次吃飯前我教牠禱告:全能天父,多謝祢賜Max食物,保守Max吃了身體健康,奉主耶穌的名求,阿門!禱告完Max才進食。每次牠進食前都會望着我,雖然不能說話,但牠的眼神給我清晰的信息:「別忘記為我禱告!」
學習表達回應Max的愛
Max每天早上八點,像鬧鐘一樣準時,站在我的房門開始叫喚,要我起床帶牠出門外小便。我去上班,出門前就會告訴Max:「婆婆上班,你要做好本分,看守家門啊。」Max很聽話,回到大廳,守在門口,送我出門。晚上我下班回來,都能看見牠駐守在大門旁,據說牠每天這樣守候,常常大半小時。我一打開門,牠就雀躍萬分地跳到我身上,叫聲中彷彿在說:「為何你那麼遲回家,我等你很久了。」
狗狗對人忠心,我猜是因為牠把我們當作牠唯一的知己、良朋和愛人,牠渴望盡所能地令主人開心。我感覺Max對我的愛,好像情人般,時時癡情地等待我、守護我。這讓我思想,為何不回應牠的愛呢?我慢慢學會了用行動去回應牠: 抱抱牠,吻牠,對牠說些甜話兒。而且我常常不由自主地跟牠說,「婆婆最錫(疼愛)你,Max。」Max聽到我這話,牠的回應就好像暖心的小寶寶,依偎着你,跟你撒嬌。我覺得Max提醒我,「愛要表達出來,不要藏於心底。」這讓我更加體會上帝對我的愛,也提醒我去表達對人的愛。
不捨告別感謝深愛Max
時間飛逝,轉眼Max到了13歲,漸生老態,睡覺時間多了,行動也衰退,怕行樓梯,眼睛模糊怕見光,不願多走路,右腳開始無力,又恢復三隻腳走路的光景。但Max還是謹守崗位,早上準時叫我起床,忠實地做着白天看門、晚上迎門的工作。雖然年事已老,力不從心,但Max仍然非常黏我,常常跟在我後面,或站在我的腳邊,不願離開。
我和丈夫早早計劃今年10月12日出門探親,9月初我就開始告訴Max:婆婆下個月去香港,安排Shally姨姨暫時照護你,你要聽話啊!Max很聰明,我覺得每次跟牠對話,牠都收到我的信息。誰知道10月3日,MAX的老退化病情急轉直下。那天牠全日沒有進食、飲水,直到我下班回到家,看到Max四腳趴在地上,不能移動,我給牠喝水,牠喝了很多,眼神在告訴我牠很辛苦。我感受到牠的痛苦,我哭了,這些年我們在一起的情景,一遍遍、一幕幕地涌上心頭,我很難過要失去Max,但是我鼓起勇氣對牠說:「Max我們很愛你,主耶穌愛你,謝謝你來到我們家,帶給我們開心歡樂。婆婆很愛你,但如果這是你的時候,你要安心回天家,不要掛慮。」
當我講完這番話,Max用盡全力,撒出最後一灘尿,然後全身放鬆,直到鬆弛……牠就這樣很安詳地離開了我們。時間停在晚上12:40,我哭着說,「Max走了,Max走了!」是的,Max行完了牠這一生。我感謝天父,讓Max在我生命中,令我快樂過,為牠傷心過。最後,我想對Max說,「願你安躺天家,一切美好,日後我們在天家重聚!」
Max教我學會愛|朗尼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