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手捧一本打開的舊相簿，指着其中一張相片興奮地說：「你來看！還記得這個嗎？」

那是在巴厘島的路邊，孩子們蹲在一個小商店前，正圍着一個地上的雞籠，滿臉笑容。我回答：「當然記得！好可愛！」

那次我們全家同遊東南亞，住了不同的度假村，參觀許多名勝和各式各樣的夜市。可是整個旅程，孩子們就只記得這隻關在雞籠裡的小猴崽子。

「那次旅程我們花了多少錢？如果只記得這個小猴子，我們大可到動物園，不須跑這麼遠！」我說話三句不離錢。

妻子一邊將褪色的相片拿出來，一邊說：「那不是錢的問題，任何美好的回憶都是無價的。把它掃描寄給孩子，讓他們重溫一下。至少，有證據證明你是個好爸爸！」她笑着調侃我，引用了《聖經‧箴言》十七章6節：「父親是兒女的榮耀。」

我父母都是老師，只能算是小康之家。半世紀前移民美國，在這之前從沒聽過「家庭度假」這字眼，可是卻有一張黑白相片是我童年時全家度假的證據。我曾經略略地告訴過妻子：「那次旅行非常特別！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記得嗎？」那照片裡，我和妹妹背景是個湖和旅館。其他的我都記不得了。相片告訴我，爸媽曾花時間也附上金錢代價，給我們一個好回憶，對我來說意義重大。那時代我們沒照相機，這必然是在旅遊景點，旅客付費拍照的相片。

有價值的相片

妻子摸着精緻的相簿說：「這相簿是我們搬到這裡買的頭幾樣東西。」

那是我開始當醫生的第一個週末，我家老大才剛會爬。早晨在醫院附近一個展示「二手貨」牌子的前院停車。那個家有數不清的東西，彷彿有人要賣掉自己擁有的一切，從家具、鍋碗瓢盆、手杖到各式各樣的女裝。負責銷售的一對中年夫婦，一再熱情地提醒大家：「給個價錢！全部都要賣掉！」我環視屋子，沒什麼東西是我有興趣的，最後看到客廳角落裡有好幾本疊在一起的相簿。我拿起一本隨手掀開，映入眼簾的是意大利著名景點——羅馬的競技場、比薩斜塔、水鄉威尼斯等等，如同一本旅遊雜誌。第二本是我不熟悉的風景，直到我注意到一些俄文路牌，才知道女主人也去了聖彼得堡和莫斯科。下一本相本有富士山等日本名勝古蹟。還有幾本是非洲大瀑布、草原、長頸鹿和獅子以及路邊種種野生動物。想必相簿主人的經濟條件不錯，而且愛好環遊世界。

「你喜歡嗎？」背後傳來一個友善的聲音。我回應：「相簿的主人去過很多地方！非常羡慕。她喜歡風景，都沒有拍自己？」

那位中年男士語帶不屑地回答：「嗯，她一個人去了很多地方，沒有帶別人！有花不完卻帶不走的錢！如果你有興趣，一本一美元賣給你……」

我喃喃自語：「可是，我該怎麼處理這些照片？」

「這不是問題！」中年男士轉身拿個垃圾桶，取出照片一張張扔進桶裡。「這些是她的記憶，不是我們的！我們不在其中。現在你是相簿的新主人，可以用自己的照片來填滿它。存留一些有人物的相片，不要都是風景！」他這句話，深深改變了我的家庭生活。 

填滿美好回憶

身為家長，我是否刻意為孩子留下美好的回憶？當然，不一定要去有名的旅遊景點，只要帶着孩子在忙碌的生活中歇一會兒，可能只是短短幾分鐘，但很可能就讓孩子一生難忘。我們的關心、疼愛、帶給他們的愉悅，能成為孩子一輩子的美好回憶。

我對妻子說：「看來當年買的幾本相簿都已經填滿了。」

妻子卻指着腦袋，笑着說：「最美的記憶都在這裡。」

我宣告說：「這都是我是個好爸爸的證據！」

當然，為子女留下美好的回憶不只是遊山玩水，也不全然都是喜樂的場合，最重要的是我們如何得着孩子的心，讓他們知道爸媽並不完美，可是我們愛他們的心是完全不打折扣的。正如《詩篇》一二八篇1-3節描述的：「凡敬畏耶和華、遵行祂道的人便為有福！你要吃勞碌得來的；你要享福，事情順利。你妻子在你的內室，好像多結果子的葡萄樹；你兒女圍繞你的桌子，好像橄欖栽子。」

用愛填滿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