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烤鴨，這次請分成兩盒，麻煩請切小片一點。再給我一個空的小盒子，好嗎？」妻子和我去一家港式餐廳，我們是這店的常客。

「當然可以！顧客至上。」老闆娘帶著口罩，但彎成半月的眼睛，也讓我們看到了她的微笑。

「生意還好嗎？」以往門庭若巿的餐廳，現在卻是冷冷清清。

「靠外賣！就是靠你這樣的客人，不然連租金都不夠。」隔著臨時加的兩張桌子，她在櫃枱後搖頭嘆息。

烤鴨分成兩盒

「每個星期都吃烤鴨，不會吃厭吧？」老闆娘好奇地問。

「是來支持社區經濟，幫補你們的生意的呀！」我開玩笑。

「不是的，都是送人的！」妻子認真地補上。

「哪有這麼多朋友每星期都吃烤鴨？」老闆娘再問。

「上次是給一位患癌症的教會朋友。」我解釋。

「癌症病人不是要特別注意飲食嗎？」她很好奇。

「她已進入末期，都擴散了，藥物沒什麼效果了，只能吃止痛藥減輕疼痛。醫生說，現在她的生活只要讓她高興就好。她女兒告訴我，媽媽特別懷念鴨肉粥。」我一邊說著，心裡也有很多不捨。

老闆娘聽後恍然，但卻仍有疑問：「為什麼她家人不自己來買？ 」

「她只有一女兒，而且住得遠。每次去探望也只能隔著紗門，免得擔心受感染。多買一些，就當作是幫她的女兒一點忙吧！」我解釋原委。

「哎，照顧癌症老人確實不容易……」老闆娘沒有把話說完。

那為什麼今天的鴨子要分成兩盒呢？」老闆娘指著正在刀下的肥鴨子。

「今天要送給一位剛住進老人院的老先生。他結婚60多年，最近老伴沒有體力照顧了……」我說著，妻子插入一句：「她一天要為丈夫洗十多件內衣褲！」

「老先生一直抱怨吃不慣老人院裡的餐食，吵著要回家。現在是疫情中，連家人都不能探望。老太太每天到老人院，隔著門窗比手劃腳，他還是大吵大閙，敲著窗子嚷著要回家……」我說。

「真是心酸！」老闆娘接著我的話尾。

看著色澤光亮肥美的鴨子盛裝在盒裡，我說：「我建議老太太如果我送半隻烤鴨，再加上他愛吃的海鮮炒河粉，是否能緩解他的不安，讓他高興一下？」

「原來如此，你跟他們很熟嗎？」老闆娘問我。

「不算深交，他們有孩子，可是都住得很遠。現在就是能坐飛機來也先要隔離，他們也有自己的家。」我解釋著。

「老人身邊如果有家人照顧，是幸福！我們餐廳每個週末都有好些熟客帶著年老父母出來吃飯。我很羨慕兒孫滿堂的長輩；當然，也要有好媳婦、好女婿。那幾枱大桌子就是給孝順晚輩、有福氣的老人家預備的。」老闆娘指著餐廳角落的桌子，現在桌上卻疊放著椅子。

妻子和我對望一眼，看著我們每次吃飯的那張圓桌。

滋潤人的必得滋潤

外賣弄好了，老闆娘指著袋子清楚說明：「這兩盒是牛肉河粉，鴨子已分別裝在兩個盒子。」此時老闆娘又追問：「那另一半的鴨子又給誰？為什麼要多一個空盒子？」

「接著我們會順道去另一家，也是位老太太，幾年前守寡，孩子也不在身邊。我們打算每一家都送一盒牛肉河粉，再加上烤鴨。明天是母親節，先給她們一個驚喜。明天你們的店一定會大排長龍的，不是嗎？」妻子向老闆娘說明。

「你們真是好心！」老闆娘點點頭，口罩之上的眼睛顯出讚許的眼光。

我正想告訴她《聖經‧腓立比書》中的提醒：「各人不要單顧自己的事，也要顧別人的事。」卻被她打斷：「可是，為什麼還要有一個空盒子？」她真是打破沙鍋問到底。

我只得笑著說：「啊哈！我想留幾塊給自己吃啊！」

「對了，今天有沒有客人不要的鴨脖子？再給我幾條好嗎？上次你教我們用脖子做鴨粥，我父母很喜歡！」我厚著臉皮向老闆娘要這些客人不要的部位。

「我知道你喜歡，都已經預備好了！」她把另一個塑膠袋遞給我。

我想起《箴言》十一章25節說：「滋潤人的，必得滋潤。」在生活中，只要我們留心，並樂意在別人遇到困難時表達真摯的關心和無私的幫助，上帝會用十足的升斗，連搖帶按，上尖下流地將福氣傾倒在我們懷裡。

「太棒了！謝謝你。」我們同聲向老闆娘說出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