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人周處少不更事之時，兇強俠氣，卻橫行鄉裡，十里八村聽聞者皆唾棄又規避，少年老成打算浪子回頭，隻身斬殺猛虎，降服孽龍，終成良將。——《世說新語》

故事中的三害皆為猛獸，現實中的三害卻是人性中的貪婪、憎恨、愚昧，讓人糾纏其中又防不勝防。

於是《周處除三害》這部電影就因此橫空出世，卻也讓人看得雲裡霧裡不明所以，今天的文我們就來聊聊這部電影。

 

01除三害

台灣影片《周處除三害》在2023年第60屆金馬獎上獲得7項提名，雖然最終只斬獲最佳動作設計，卻也賺足了眼球和話題。

3月1日這部影片在中國大陸正式上映，豆瓣網評分8.4，超過了剛剛過去的春節檔的所有影片，截至3月12日零點票房突破4億。除了顯而易見的瑕疵、混亂的戲劇邏輯、嚴重經不起推敲的細節合理性，這部電影的確對於人性的救贖，提出了自己的觀點。本片巧妙地借用「周處除三害」的典故，講述了一個關於「救贖」的故事。

周處除三害的故事發生在晉朝，他是個勇力過人的惡霸，他除掉了虎和蛟兩大害，第三害是代表惡人的他自己。之後他幡然醒悟，並沒有自裁，而是封官拜爵，成為朝廷的一員武將，直到五十多歲時西徵羌人，戰死沙場。

晉朝的周處，藉著除掉自己這一害的方式，在自我救贖中變成一了個新人。而電影《周處除三害》則用豬、蛇、鴿子三種動物，改寫了原版故事裡的惡人、虎、蛟。

在佛教體制中，豬代表癡是陳桂林的象徵；蛇代表瞋是「香港仔」的象徵；鴿子代表貪是化身為靈修尊者的頭號逃犯的象徵。雖然最後陳桂林最後坐渡輪回來（渡人渡己），但在最後的審判中，他並沒有得到靈魂的救贖（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而在我們熟悉的脈絡中，豬、蛇和鴿子所代表的更為深刻，耶穌對門徒說「你們要靈巧像蛇，馴良像鴿子」。

「香港仔」一個是像蛇一樣明面上的惡人，而尊者則是偽裝成馴良美好得像鴿子，實際上卻是極惡之人。而那群被鬼附身的豬，最後隨鬼一起闖下山崖，投在海裡淹死，也就是陳桂林身不由己的悲劇結局。也讓這部電影的主創對於救贖的迷思，升格成為對所有觀眾的靈魂拷問，真正的救贖到底在哪裡？！

 

02世界這個囚籠

所以，我們會在片中所有人的身上，看到他們都在一個極度封閉的思想和人生的囚籠裡。所有人都深陷於一種可怕又莫名其妙的內在瘋狂中，如同漩渦一樣讓人身不由己，在這個死循環中無休無止。

如果說這部電影為什麼能讓看的人非常不舒服，就是這種不自知和即使自知也無法自控的悲劇感。他們因為無法知道這個囚籠的存在，所以也就沒有辦法試圖去掙脫的可能，看看這個日光之下的世界，不就是如此嗎？陳桂林的貪婪是他對名的執著，嗔是對自己只名列通緝犯的第三位的憎恨，痴是被林祿和欺騙的愚癡。其實，這一切的愁煩、悲苦都來自於他執著在這個世界留下他的名字，這一點從他不斷強調自己叫陳桂林的細節中被強化。

 

執著於留名的他殺了黑幫大佬和繼位的老大，為了證明自己他一路狂飆追殺通緝令的前兩位，為的是要得著今生的驕傲。而香港仔是被動的執著，更像野獸，被他的肉體情慾所驅使，讓他被動地歡愉，被動地虐待，被動地狂暴。陷在肉體情慾中的他，也只能成為一條連思想都沒有的毒蛇，行屍走肉般消耗自己的生命，等候死亡的來臨。

至於化身為尊者的林祿和，則是一個主動執著於感情、思想和意志的殺人狂魔，他已經完全死去的心讓他越反思越邪惡。他的假冒偽善和冷酷無情，比起只有軀殼的香港仔似乎有了些生氣，卻也是在眼目的情慾與今生的驕傲中沉淪下去。

而被稱為影片最血腥和最高光的部分，是那些視死如歸的信眾，他們看待死亡是一種殉道的途徑，可以更快抵達想像中的天國。當他們意識到這個日光之下的世界已經殘破不堪時，他們主動地尋找救命稻草，用完全愚癡的方式來對抗世界的不確定感。

03死循環

所以說，陳桂林想用殺死黑幫老大的方式，殺死自己的貪，卻發現根本就事與願違，讓他的貪念更甚。於是想用殺死香港仔的方式殺死自己的嗔，結果卻生出了更多的憎恨，讓他陷在絕望中崩潰。

而當他殺死了假冒偽善的林祿和之後，以為可以殺死自己的痴，卻發現那些被洗腦到死都不願悔改的人，對他露骨的嘲笑。

所以，當他面對這些邪惡卻虔信的信徒時，他也只能以一種嫌惡，一種斬草除根的快感來面對這些闖下懸崖的豬群。他回到靈修中心的禮堂，大開殺戒，已經不是為了他的聲名在殺，而是為了他自以為是的良心在殺人了。

而此時極其詭異又極其偷心的，是獨立音樂人鄭宜農的那首《新造的人》，在陳桂林大開殺戒中幾次循環：「你看，它白色的翅膀，耀眼而無瑕；我們，平凡的靈魂，緊緊跟隨不需多想……」歌聲優美卻因為殘酷的畫面而變成陰森，但音樂纏綿卻因為殘忍的殺戮而變得可怕。

我們應該知道，若有人在基督裡面，這個人就是新造的人，舊事已經變成新的了。（《聖經 哥林多後書》5:17）但如果有人不在耶穌裡面，這個人還是舊造的人，無論他用什麼的方法，什麼樣的掙扎，舊事還是舊事不可能成為新的。

所以，從這個角度來看，陳桂林最後認罪伏法時的那些處理。無論如何都無法消解，觀眾對人類無可救藥的絕望。自然，上帝已經預備好的清晨日光，也就從高天之上臨到我們，要照亮坐在黑暗中死蔭裡的人，把我們的腳引到平安的路上。

04真正的拯救

於是，所有被這個世界所捆綁、傷害、奴役的過，並痛定思痛的人就會高唱：“除你以外，在天上我有誰呢？除你以外，在地上我也沒有所愛慕的。”

他們所讚美的對象就是真正的救贖者——耶穌基督，就是已經完成了一切，安然入座為所有信靠祂之人守望的祂。而真心發出這樣讚美的人，就會在地上看見一條肉眼看不見的天路，就是只能用信心和盼望，並因此生出來的愛才能走完的路。

看見這條路的人，也就看見了一條窄路，不僅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更是與這個世界水火不容。他們唯一能夠走下去的動力，就是只能仰望日光之上的那一位上帝，並在行程中親密無間地陪伴。也就會在這趟旅程中真正嚐過祂恩典的味道，與祂有真實同行的經歷的人，雖是千辛萬苦卻視為坦途，雖兇險無比卻平安喜樂。

他們的貪婪、憎恨和愚癡，也就在這樣的恩典中，因為從心裡發出來的認罪悔改而被赦免和替換。而一切的經歷和苦痛，也就都成了得勝的鋪墊、喜樂的陪襯、平安的證據、感恩的原因，讓人無法不熱淚盈眶。

這樣的人也就會越挫越勇，屢敗屢戰，用自己最軟弱的生命，去迎接最榮耀炙熱的光芒。在喜樂、平安、得勝、感恩的讚美中重新得力，一宿雖有哭泣，早晨便必歡呼！可以對上帝大聲說：我遭遇患難愁苦，你的命令卻是我所喜愛的；祢的法度永遠是公義的；求祢賜我悟性，我就活了。（《聖經 詩篇》119:143-1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