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部成功的小說，都會投入作者的思想、感情和影子，對比《牛虻(The Gadfly)》與艾麗・伏尼契(Voynich, 1864-1960)的生平，你會懷疑女主角瑪瓊是她的化身。艾麗是僑居倫敦的愛爾蘭人，18歲隻身赴德國留學，畢業於柏林音樂學院。她曾積極參與俄國革命組織，冒險前往彼得堡，探望被沙皇監禁的革命分子，又在英國與俄國之間運送傳單，還嫁給波蘭革命分子。《牛虻》是她的處女作，於1897年出版，這部充滿革命意識的小說，令她譽滿世界文壇。
思想單純‧危及戰友
《牛虻》的故事背景，是19世紀初期的意大利。男主角牛虻，原名亞瑟・伯登，是翡冷翠一個英國富商的兒子。他父母雙亡，醉心追求學問和真理，過著敬虔的天主教徒生活；與神學院長蒙泰尼里，建立了亦師亦友、情同父子的關係。他與瑪瓊是青梅竹馬的好友，兩人心心相印、暗許終身。當時，意大利人民為掙脫奧大利的統治，成立了不少秘密組織，亞瑟和瑪瓊在大學裡，參加了意大利青年黨的活動，蒙泰尼里為此十分擔心。
亞瑟19歲那年，蒙泰尼里升任主教，被羅馬教廷調往亞平寧山區；狡猾的卡爾狄神甫，接替了神學院長的職位。有一天，單純的亞瑟向卡爾狄告解時，透露了意大利青年黨的機密，被卡爾狄暗中出賣，導至自己及同黨被捕，因蒙泰尼里及伯登家族的營救，他很快被釋放出獄。瑪瓊知道他作的「蠢事」，打了他一記耳光；同時，他發現自己是蒙泰尼里的私生子，這雙重的打擊，令情感脆弱的亞瑟神智失常！
負氣離家‧非人生活
當晚夜深人靜，年少氣盛的亞瑟，因女朋友及家人的責難、蒙泰尼里和母親的欺騙，而遷怒於耶穌基督。他砸碎了塑有基督像的十字架，製造了「投河輕生」的假象，乘船偷渡到了南美洲；「為救自己逃離假想的地獄，跳進真正的地獄裡。」13年後，他再次在歐洲出現時，已被南美的非人生活，折磨得滿身殘疾、面目全非，連瑪瓊和蒙泰尼里都不能辦認。
然而最悲哀的，不是他在南美當過雜工、賭場幫傭、雜技團小丑……被打成殘廢等遭遇，而是他心靈的幽暗。回到歐洲後，亞瑟化名為費利斯・列瓦雷士，自稱為無神論者，以牛虻的筆名，發表敵擋基督、諷剌政治的文章。同時像羅賓漢一樣，為革命組織偷運軍火，在山區組成義勇軍，對奧大利的統治進行革命鬥爭。亞瑟對生父蒙泰尼里，愛既深時恨更深，用各種方法打擊他：一位以博愛行為，在上帝面前刻意悔過的人。
犧牲愛子‧避免惡鬥
牛虻明知「要創傷癒合也很容易，只要能寬恕」，但他不能！他對蒙泰尼里的複雜感情，使他每次看見他，就有反常的態度。當他在布列西蓋拉領導起義時，因蒙泰尼里用身體擋著牛虻的槍口，使他在千鈞一發中受到感情波動，以致失手被擒，最後還在蒙泰尼里「為了避免一場惡鬥，犧牲無辜的平民百姓，寧願犧牲自己兒子」的情懷下，被軍事法庭槍斃處決。
因《牛虻》的內容，對宗教、政治勇於批判，一向被無神論者視為「暴露宗教偽善」的經典，但細緻分析下來，卻讓人看到很多無神論者的誤區。亞瑟在離家出走前，給蒙泰尼里寫信說：
「我相信你，如同相信上帝；上帝是木雕泥塑的偶像，我用一把錘子即可砸碎，而你用一個謊言欺騙了我。」
無神論者‧陷於誤區
上帝是聖善之靈，不是偶像；「十誡」的第二條，嚴禁人製造偶像和崇拜偶像。世上「沒有義人，連一個也沒有」，正如書中蒙泰尼里對牛虻說：「不管你做錯什麼事，上帝都不許我譴責你。在上帝的眼裡，我們都是罪人；我們的義，都像骯髒破爛的衣服一樣。」把偶像和人看作上帝，是亞瑟的信仰誤區。
牛虻以為一個人做錯了事，便一生都要受懲罰，但在上帝的恩慈和基督的救贖下，人可以在上帝面前認罪悔改。蒙泰尼里說：「我只有一樣禮品奉獻：一顆破碎的心。」他勸化裝為糟老頭的牛虻說：「把你良心上的重負，置於主的寶座前吧！《聖經》說：『憂傷痛悔的心，祢（上帝）必不輕看。』」因此，當蒙泰尼里與牛虻在獄中相認時，牛虻迫他在兒子與上帝之間作選擇，他毫不猶疑地選擇了上帝。當牛虻仍咬着他的罪不放時，他充滿信心地說：「上帝會饒恕我的，因為祂比你仁慈！」
作為一位愛國革命英雄，牛虻當之無愧；但作為一個抵擋上帝的無神論者，我們為他的靈魂永遠沉淪而悲哀。其實，很多無神論者都和牛虻一樣，「窮則呼天」，冥冥之中，相信有位掌管天地萬物的上帝；要不然，他們何必埋怨上帝，要和上帝作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