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間勵志類的書籍汗牛充棟,基督徒作家三浦綾子的《阿信》,和今年共和黨副總統候選人J.D.Vance的《鄉下人的悲歌(Hillbilly Elegy)》卻是這類書當中,特別讓筆者動容的好書。
十足的鄉下孩子
J.D.Vance沒有傲人的身世。他的祖父母為了生活,從肯塔基州的鄉下Jackson(傑克森),搬遷到俄亥俄州的工業城Middletown(米頓城),期望圓他們的「美國夢」。哪想到這兩個地方都位於美國的鐵鏽區,在1970年代鋼鐵、汽車、煤礦、武器製造業式微之後,許多城鎮被廢棄。來自此區的白種藍領階層,因教育水平低,面臨瞬息萬變的世界非常不適應,於是吸毒、酗酒、婚變、暴力,成為日常上演的劇碼。
每四年的一次的總統競選,各政黨都會提出振興鐵鏽區經濟的方案。然而50多年過去,在鐵鏽區成長的幾代人,酗酒的問題沒有解決,嗑藥反倒更嚴重。年輕人很少進大學,性關係混亂,缺乏鬥志勤奮工作,似乎被整個美國社會忘卻、丟棄了。
美國人習慣以貶抑詞,稱教育程度低的白種工農階層為:Hillbilly(鄉巴佬)、Red Neck(老粗)、White Trash(白種垃圾)。Vance承認自己就是一個十足的鄉巴佬,但是「靠着上帝的恩典」,成為家族裡第一個上大學的人。母親雖嗑藥,祖母雖粗話連篇,卻經常要求他要好好讀書,進大學才能脫貧、脫離鐵鏽區自暴自棄的魔咒。
命運一點點轉變
他四年的陸戰隊軍旅生涯,給了他生活的紀律;退伍後就學方面的福利,讓他進入俄亥俄州立大學就讀;靠着紀律和自我要求,他以優異成績畢業;憑着文筆好,他申請進入耶魯大學法學院碩士課程。
美國的低收入家庭的子女,進「常春藤」名校的學費,比進州立大學更低,這是因美國立國的精神,讓貧窮卻好學的年輕人,能以很低的學費進入名校。Vance只要負擔1,600美元的第一年學費,就可入讀耶魯。
在耶魯第一年,他以為自己最擅長寫作,沒想到教授給他的評論是「你的文章好像是隨便以嘔吐出來的點子寫的」。Vance大受刺激,打起精神來認真改進。到學習末了,竟然贏得這位教授最高的評價,更向他道歉過去的用字不雅。
美國頂尖的律師事務所,慣常會在第一年耶魯碩士課程結束時,開始招募未來幕僚,並在高級餐館進行面談。Vance說自己實在很土,不知道怎麼點餐。侍應生問他要喝什麼飲料時(在社交場合通常點含酒精飲料),他隨意說,「來杯白酒吧。」「是Sauvignon Blanc還是Chardonnay?」Vance很尷尬,不知道這兩樣是什麼,便重複所聽到的最後一個字說:「給我Chardonnay吧。」
他非常震驚,美國貧富懸殊這樣巨大。耶魯法學院畢業生第一年的年薪最少是16萬美元,這又讓他深思,要怎樣能讓那些和他一樣背景的「鄉下人」脫貧,圓美國夢?
「同理心」的實踐
在經歷階層差異的掙扎時,他感覺到自己有「認同危機」。他到底是誰?他沒有錢、也沒有勇氣找心理治療師,於是選擇自學、大量閱讀。他寫到,他和許多「鄉下人」的掙扎,來自於ACE(Adverse Child Experience,暫譯為「混亂的童年經歷」),如:缺乏穩定的生活、父母離婚或分居、受到孤立或嘲弄、家人酗酒、長輩經常爭執吵鬧、家人有自殺傾向、自己或兄弟姊妹曾經受虐等。這樣的孩童長大後,經常處於焦慮和隨時要「備戰」的狀態,他就是這樣的人。他很勇敢地面對自己的心魔,和女友交往時,開始接受「情緒穩定、生活穩定、享受幸福是正常的」想法,逐漸改變自己的心態,更從自身經歷體會,有信仰、有穩定的婚姻、社區裡人人互助,才是斷開鐵鏽區惡性循環的良方,不能只靠政府想出有創意的社會福利政策。
Vance和一些法律界同好,在聖誕節期間,會透過救世軍,提供鐵鏽區孩童和青少年一些物質和精神上的資助。如果美國的非洲裔、拉丁裔、亞裔,在達成自己的美國夢之後,同樣的像Vance一樣,願意出手扶持有需要的人,這樣的美國夢,將是全人類的理想生活。願上帝的憐憫,有更多這樣的人,願意為着別人的夢想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