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 依翎 于 2024年9月2日
类别: 澳洲

父親節特輯: 爸爸•你哭了?

自從我懂事那會兒起,爸爸給我的印象就是個「柔情硬漢」。

硬漢卻柔情的爸爸

爸爸出身貧寒,念到國中就輟學,外出打工幫補家用。由於文化水準不高,爸爸一輩子都只能做一些費大力、賺小錢的勞苦階層的活兒,例如泥水匠、果園幫工,或者跟着遠房親戚,開車去工業區收拾破銅爛鐵來賣等。但他能夠吃苦耐勞,所以,我說他是名硬漢。

不過,爸爸的個性卻很溫馴。他既不酗酒,也不抽煙,更不打老婆。平日在家裡,我反而覺得媽媽在更多情況下是「蠻不講理」的,爸爸也不跟她頂嘴,嘻嘻一笑就過去了。爸爸這副好脾氣,似乎連野生的鳥兒都能感覺得到,全家人,唯獨他可以手裡拿着一把米,站在天井不一會兒,就有鳥兒飛到他手臂上。我試過無數次,鳥兒都只會停落在天井的小樹上,等着我將米撒在地上,才肯飛下來啄食。

賺錢雖然辛苦,爸爸卻未在臉上表露過一絲一毫的困倦,他供我們兄弟姊妹三個「化骨龍」(粵語對子女的俗稱)讀書,直到念完大學。待我們拿到文憑,請他來出席畢業典禮,他樂呵呵的樣子,真的比自己拿學位還要高興。

我出來工作後,很快就成為一家大型企業的行銷經理,因為每天要走訪許多地區,很體面地會見客戶,我對穿戴就非常講究,每天都會在梳妝打扮上,花費不少時間。細心的爸爸見狀,他明白我的處境和需求,就不動聲色地為我洗車。

每天我都會在早晨七點出門,爸爸他五點就起床,幫我把車洗得一塵不染,還用抹布擦得錚亮。弄得我的同事和上級都對我每天開的車,「嫉妒」得不得了。

盲人的歌聲時候到

我爸爸熱愛家庭,愛兒女,卻從不干預女兒們的思想和信仰。我妹妹自從嫁入一戶信奉民間宗教的人家,就跟着拜起偶像來,到現在,她的孩子也學着拜偶像。而我從小被爸爸送入基督教學校念書,長大後我信了主耶穌,我爸爸都沒意見,他也沒有跟着去廟堂或教會。

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嘗試將「信耶穌,得永生」的好消息,分享給爸爸,他總是一副綿綿的老樣子,既不反駁,也不答應,總說:「只要孩子幸福就好」,或說「時候未到、未到」。

我媽因為書讀得更少,基本上不識字,年紀大了之後,就以爸爸的馬首是瞻,爸爸若點頭,她絕對不會搖頭,所以,我也無法從她那邊打開缺口,去影響爸爸。

直到有一天,有一隊從台灣來的宣教佈道團,要在我們教會開一個大型的音樂佈道會。我就鼓動爸爸說:「爸,晚上跟我去聽音樂會吧,很好聽的,不用錢。」

也許真如爸爸說的,神的時候到了,爸爸居然答應跟我去教會聽音樂會。我特意提早帶爸爸去坐前排的位置。

敬拜的歌聲響起了,無論是激情的,還是抒情的樂曲,爸爸都是靜靜地坐在椅子上聽,感覺上好享受的樣子,不過,情緒上卻不見有什麼動静,直到台上出現一隊年輕的盲人。

當盲人們一個搭着另一個肩膀,魚貫上場的時候,我看見爸爸的神情非常專注,此刻,他內心一定捲起許許多多的問號。

歌聲輕輕地唱起來了:「雖不見祢,觸不到祢,但是我知,祢正在對我低語;哦!主耶穌,哦!主耶穌,我深知道祢一直就在這裡。」深情的旋律,整齊的動作,還有淚珠,隨着對主耶穌的呼喊,一滴、一滴地從盲人們深陷而幽暗的眼窩中,流淌出晶瑩的閃光……

爸爸忽然低下頭,摀住了臉。我動情地伸出手臂,摟住爸爸的肩膀,輕聲又溫柔地問道:「爸,你哭了?」

爸爸點點頭,抹了一把淚水,才靦腆地告訴我:「真想不到啊,連盲人都能見得到,怎麼我,卻一直沒有見到!」

「爸,你當然也能看見。」我繼續摟住爸爸說道,「打開你心靈裡的眼睛,上帝應許過我們:『尋找,就尋見;叩門,就給你們開門。』(《馬太福音》七章7節下)只要你想找到祂。爸,你想找祂嗎?」

爸爸臉上仍掛着淚,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