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倫樂: 喜歡當「老萊子」

2014年4月
文/陳正華

三個星期沒見到父母的面,好想 念!

今天進了爸媽家門,媽正在浴室 洗澡,爸一人坐客廳;我趕緊趁機 哄著爸、請他背了一段《聖經》。 好高興!(否則爸整日緊閉著嘴,一言不 發。)

「你們心裡不要憂愁,你們信神,也當信我。在我父 的家裡有許多住處……」爸爸背誦《約翰福音》十四章1-3 節。

今天,我這老萊子*特高興!第一,爸爸看起來真的很好,吃了四個牛肉 餡Taco(墨西哥玉米餅),全然不像前些天醫生所說的:「沒幾個月了」。第二, 今天這個新看護又向我抱怨母親不好伺候;為了讓媽媽能與看護和平共處,聖靈感 動我和媽媽有一個極美好的溝通。

興緻一來,我用相機嘗試翻拍了幾張爸媽擺在案頭的73 年前的相片(爸媽已結婚 74 年)。

我拍照時,看護已把中飯弄好;爸一直大叫我過去吃飯。我一面拍照,爸一面叫我。 爸不停地叫我,媽就不停地罵爸、不讓他叫。

我只好趕快放下相機,過去和他們一塊兒吃飯……

中飯後,父親上廁所,媽媽又和看護意見不同。那位看護認為,應當給父親用 Baby Wipes(濕紙巾)比較衛生,免得父親「感染」。(母親把政府供應的成人尿 片剪開成小塊,叫看護弄濕了給父親揩用。)

就為了「感染」一詞,媽媽心中不爽。母親一向不准許任何女性看護和爸聊天(包 括我這做女兒的在內),她也不喜歡女性看護維護父親;任何女性看護對父親的照顧, 必須經過母親的批准。

(有一次見爸痛苦,我沒來得及請示母親,就給爸去買痔瘡藥,結果那天,我被 母親大罵了整個晚上。)

看護和母親爭辯時,我在一旁打圓場,願意下次來的時候買一大箱Baby Wipes 帶過來,母親卻堅持不肯,她說她不是為了省錢(實際上,母親自己多年來一向用 Baby Wipes,但從來不給爸用)。

看護走後,母親繼續生氣、繼續大罵看護。

我勸媽說,您一個月之內已經換了第三個不同的看護,弟弟為這事都快要瘋了, 如今弟弟好不容易又為您找到了這一個……您都這麼大歲數了,不要這麼容易生氣 好不好?

「什麼?歲數大了?歲數大了怎麼樣?歲數大了,就可以讓人欺負嗎?」

母親索性午覺也不睡了,她開始把箭靶轉向我,停不下來,怎麼樣也停不下來…… 「媽,我看您還是睡個午覺、歇一會兒吧!我現在要去神學院了……」

感謝主,讓我有處可逃。

(五年前,由於母親老是向我抱怨看護,我就自告奮勇、親自住進了父母家,晝 夜照顧倆老。那時母親不准我走出大門一步,不准我和丈夫見面,也不准我找任何 人來代替我幾小時、好讓我去參加一次禱告會。母親完全把我當佣人看待,並數度 挑唆父親舉起拐杖打我。那時,我真的是無處可逃。一年後,幾乎患了抑鬱症。) 聽我要走, 母親閉上眼, 不再理我。我 繼續哄著她: 「星期六 我再過來,好 嗎? 媽, 您剛 才不是說爸需 要理髮了嗎?

我星期六過來給爸理髮,然後您女婿給爸剃鬚,然後,我們帶您倆出去吃飯,好嗎?」 (我爸什麼時候需要理髮,都是由我媽決定;做女兒的不可以表示意見。) 「好吧……那我們先出去吃飯!回來後,再給妳爸理髮……」母親說。

感謝上帝,難得今天媽媽願意妥協,雖然還是板著臉、閉著眼,但聲音已經柔和 許多。轉身望見另一個沙發上,老爸也已經睡著,我輕輕地關上門離去……

今天神學院沒人,學生都去以色列聖地考察學習去了。此刻,連秘書也下班走了; 四壁無聲,僅我一人。也好。此刻我需要的,是安靜。

然而,走筆至此,我早已心平氣順,竟又開始想念爸媽,等不及星期六和他們見 面了!

唉,雖然這老萊子扮來不易,但若能稍賺得老父老母一點點歡心,女兒寧可永遠 地這樣子扮演下去……

*老萊子:楚國人,孝順出名,70 高齡仍嬉戲逗樂父母之故事載於《二十四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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