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天地:母親們的救星

2020年5月15日    

方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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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音者:Glor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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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音者:Sufang

1906年,布達佩斯廣場上。一座紀念產科醫生塞麥爾維斯(Gnatius Philipp Semmelweis)的雕像隆重問世:懷抱嬰兒的婦女,正仰視著昂然矗立的「母親們的救星(Savior Of Mothers)」,天真爛漫的孩子環繞在他腳畔。

進入產科第一診所

塞麥爾維斯是匈牙利人,1844年獲得助產醫師畢業證,1845年獲得外科醫師畢業證,進入有63年歷史的維也納綜合醫院(Allgemeines Krankenhaus)產科第一診所。當時,產科有兩個各自獨立的診所,他所在的第一診所由醫生和實習生組成,新生兒與產婦因產後感染「產褥熱(Puerperal fever)」的致死率竟高達20%以上!以致有孕婦絕望地跪求不要進入第一診所,甚至有人寧願在街頭分娩……

這情形讓塞麥爾維斯既驚恐又不解。「在我看來,經歷過街頭分娩的產婦,至少會和在診所分娩的一樣生病,這是合乎邏輯的,但她們卻沒有。」他日以繼夜地探尋究竟,將死亡率高的第一診所與死亡率低得多的第二診所進行仔細的比較,發現兩個診所的所有條件都一樣,唯一的區別只是第二診所的助產士,不像醫生和實習生那樣做屍體解剖。

這,會是致病原因嗎?

1847年,他的好朋友克雷奇卡在解剖課上被學生不慎割傷,引發了敗血症過世。塞麥爾維斯意外地發現,克雷奇卡與產褥熱有相似之處:「在我腦海裡出現了一個念頭,我一下子很清楚,產褥熱和克雷奇卡的病是相同的。」

他終於找到了答案:第一診所的醫生和實習生常常解剖屍體,然後再用並未清潔過的手為孕婦產檢——產褥熱就藉此感染渠道引發!「我確信,我必須屬實地供認,只有善良的上帝才知道,有多少人因為我而提前死去……」

結果捅了馬蜂窩

帶著愧疚的贖罪感,他立即著手尋找可做手部消毒的溶液,最後找到可達成無菌目標的氯水。到了5月,他實施產檢前洗手規程,要求醫科大學生在檢查孕婦之前,先用指甲刷和氯水洗手。隨後,奇蹟發生了:死亡率降至百分之一以下,比第二診所還低!1848年,他又擴大範圍,將所有與孕婦接觸的物品包括儀器,通通進行清潔洗滌,結果醫院病房裡幾乎再沒有產婦產後發燒。

1850年,他在維也納醫生公會上報告了這一發現與對應措施。他警示所有產科醫生:讓產婦大量死亡的不是別人,正是我們這些不愛乾淨的醫生,是醫生沾滿屍體毒物的雙手和器械,把災難帶給了那些產婦…..這形同捅了馬蜂窩,當即被斥為詆毀醫生形象,遭到權威人士包括自己的頂頭上司、主任醫師克萊恩(Klein)的反對。他被視為醫界的另類與叛徒,繼而被逐出維也納醫院。

他回到祖國,在布達佩斯的聖羅克斯醫院(Szent RókusKórház)擔任無報酬的的產科名譽主任醫生,繼續推廣洗手法。在他任職的1851-1855年間,該醫院的933例分娩中只有八例死於產褥熱。他也著書立說,期望世界明白洗手的重要性。

他只期待有一天

1861年,他用德文出版了《產褥熱的病源、症狀和預防》,一本被後人稱為科學史上最具說服力的革命性作品,但在那個時代,塞麥爾維斯卻因此被幾乎所有醫學期刊封殺。他將著作送給所有著名的產科醫生教授、醫學科學家和科學院,但沒人願意接納他,甚至沒有停歇對他的壓制。
1865年,他被送入精神病院。在那裡,他可能因為被守衛毒打,以致雙下臂骨折。最後,因傷口感染辭世,終年47歲。他在遺書裡寫到:回首往事,我只能期待有一天,終將消滅這種產褥感染,並用這樣的歡樂來驅散我身上的哀傷!但是天不遂人願,我不能親眼目睹這一幸福時刻。就讓堅信這一天早晚會到來的信念,作為我的臨終安慰吧……

15年後,人們終於知道他所說的有毒「腐朽物」,即微生物學家發現的細菌;醫生們終於開始洗手消毒了。今天,當我們理所當然地把洗手當作良好的衛生習慣,甚至是防範病毒的最有效手段時,能否想像得到,竟有人為此而過早地失去了寶貴的生命?

生命的重價

其實,人類歷史的每一頁上,都記載著為揭示真相和人類福祉而獻出生命的犧牲者。真相,永遠是心懷私慾的罪人所不能面對的事實,所以不要說一個醫生,就是上帝的獨生聖子又如何?還不是被當權的祭司長和不當權的民眾,合夥送上了十字架!

1906年,在塞麥爾維斯的紀念雕像揭幕時,人們由衷地感嘆:「我們當中幾乎所有人的家庭幸福,也許是母親的生命,也許是妻子的生命,也許是成為母親的女兒的生命,都歸功於他……因為這個原因,他的偉大靈魂如此震撼。」

而我要說:若不是造天造地的上帝,把母親們的生命重價放在塞麥爾維斯的心裡,世間何來「母親們的救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