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文天地:別告訴她

2020年2月     

陳紹南

聆聽粵語

錄音者:葉梅芳

聆聽國語

錄音者:Vincent

電影《別告訴她The Farewell》前陣子在金球獎中贏得不少掌聲。電影的女配角是來自紐約的著名說唱歌手林家珍Awkwafina,她憑著細膩的情感演活了孫女比莉的角色,贏得金球獎音樂劇及喜劇類電影的最佳女配角獎項,是首位亞裔女演員奪得這項殊榮,足見她的演技值得關注。這部電影由華裔導演王子逸包辦了編劇與導演兩項重任。在演員的搭配上,每人都恰如其分地做好本分。戲中不同角色,夾雜著英語、普通話、日語等幾種語言,顯明各人雖然外貌相近,身分卻各不相同,心裡的價值更是相去甚遠。
故事描述一家人為了愛惜長輩奶奶的緣故,隱瞞了她身患重病的真相,而且為了見她最後一面,還故意編撰一個虛假的婚宴,讓已經移居海外的一家人有再聚頭的機會,藉以一宗喜事來掩飾一件傷心的事,來突顯新老兩代在人生旅途中的生死關頭,有著不同的看法。電影中,孫女比莉抱著與父母相反的意見,覺得刻意隱瞞是不對的,反而公開事情讓奶奶知道真相,是理所當然和重要的。另一方面,父執輩則覺得與其改變不了事實,何不就讓老人家在不知不覺中安靜經過呢!畢竟最後她也會知道的;現在告訴她,只會讓她早一點活在恐懼之下,更是折磨吧!隱瞞才算是孝道呢!
影片探討現在中國人的新老兩輩人的想法,導演還很著力地透過已經移民美國的比莉,和沒有離開中國的她的同代人,強調個人利益與群體利益的不同,來顯明同是中國出生的兩家人,後來卻截然相反的價值觀。比莉是新一代、美式的,看重個人主義,什麼都是一刀切的黑與白,沒有中間路線,沒有妥協;至於父親和伯父這上一代,中式的思維是強調群體的和諧,個人利益可以因著大方向而有所犧牲,對與錯可以因出發點不同而有所偏差,灰色地帶比比皆是。同樣地都是愛奶奶,但上一輩選擇隱瞞,而新一代則希望坦誠,是否殊途同歸,還是見仁見智?導演就是要這些對立和衝擊存在,好讓我們反省反思。更有意思的是,片末告訴觀眾,沒有活在恐懼中的奶奶,比預計多活了六年!是否真的沒有死在恐懼中,她反而延壽了?
很喜歡片中比莉媽媽分享的一個故事:話說比莉從小在中國便學習鋼琴,無奈移民後因經濟的原因而停止了。他們一家剛到美國時,也像其他新移民家庭到教會去,希望能得幫助盡快適應。當教會的牧師知道比莉因家裡經濟壓力而停止習琴後,竟然給她一把能開啟教會大門的鑰匙,好讓她可以繼續習琴,藉此顯示西方社會深受基督文化影響的愛人如己的價值觀。
戲中對中國某些傳統的價值觀作出了不同程度的批判性挑戰。例如,時至今日還有人請專業孝子賢孫在殯葬中哭喪,還為離世親人燒紙錢、紙紮的智能手機、別墅和遊艇等!在千禧年過了兩個十年之後,看到這些,真的覺得很諷刺。Awkwafina雖然得到女配角的奬項,但這並不代表好萊塢外國記者協會真懂得亞裔文化,因為本片的類別不在劇情類,反而在音樂劇及喜劇類,是什麼緣故?想想便知道,他們其實還未懂我們五千多年的文化。
看罷電影,可以肯定導演想帶出的信息之一就是:中國人仍然非常迷信,在無神論的氛圍下對生死之事卻仍有很多的忌諱。其實中國人不是常常說「舉頭三尺有神明」嗎?如果對生命認真,去追尋那創天造地的主宰吧!尋找就一定能尋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