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旋律: 十年辛苦痲瘋村 記獻身非洲的安娜牧師

2018年5月
徐俊

我從2013年起,去了五次西非塞內加爾,和安娜牧師同工,給遙遠的肯塔古省痲瘋村送糧食、醫藥和主的話語。直到今年才知道,安娜在神(上帝)的召喚下,曾孤身一人在痲瘋村含辛茹苦十年,讓上百位痲瘋病人成為主的孩子。安娜的事蹟,就像一團火,在我的心中時刻燃燒。

母腹中被揀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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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音者:徐少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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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音者:Ellen

安娜出生在巴西首都聖保羅,她父親是一位小商店老闆,虔誠信主。安娜從小就被他帶到教會,神的話語像巴西的雨水,澆灌著安娜的心。
她十四歲那年,在主日學低頭禱告時,突然聽到神對她說話:「孩子,當你還在母腹之中,我就揀選了你去非洲當宣教士。」安娜不知道神的意思,只是低頭說:「神啊,不要照我的意思行,要照您的意思行。」
18歲時,她被另外一個城市的神學院錄取了,神囑咐她獨自前行。她來到那個城市,白天工作,晚上修課。她自己付學費、租房子、做飯買菜。神還要她去一個貧民窟教會。當她第一次踏進那蚊子橫飛、蒼蠅肆虐的門檻,她畏縮了;當她拿起那難以下嚥的三明治,她苦笑了:「神啊,這不是我應該去的地方。」然而神堅定她的信心,她在教會里和吸毒少年一起學習主的話語,撫摸未婚懷孕的少女的受傷心靈。四年後,她從神學院畢業,她們的教會也得到了大發展,買了一座大教堂。可是在他們搬進去聚會的第一天,神告訴她,這是她在這個教會的最後一次聚會,神要帶領她去別的地方。
神又把她安排到了巴西的一個非常大的教會,僅青少年就有300多人,作為青少年牧師,她帶領了許多人信主,也參與教會的管理。來到非洲後,她才領悟到神的苦心安排,祂要安娜去最艱苦的地方建立教會,也要她作為一個屬靈領袖去掌握全局。
1997年1月的第一個主日,安娜牧師正在做禮拜,一位年輕的弟兄來到她面前說:「有人要找你。」她來到牧師辦公室,一位面色黝黑的老者,看著她慈祥地笑著。他就是1970年代去幾內亞比紹和塞內加爾的宣教士奧利佛牧師。奧利佛牧師和她一起禱告,神的話再次在她的心中響起:「安娜,當你還在母腹當中,我就揀選了你去非洲!」
非洲的熱風迎面刮來,黑色乾枯的生命嗷嗷呼喊,黃色的土地上,人們流離失所,他們需要耶穌基督!這是神的呼召,她無可推諉。

擁抱痲瘋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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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音者:徐少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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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音者:Ellen

1997年8月11日,安娜登上了從巴西飛往塞內加爾首都達卡的班機。她那年27歲,年輕美麗。她忐忑不安,也對未來充滿了幻想,她不知道在非洲這塊千百年苦難深重的熱土地上,等待她的是什麼挑戰?
在首都達卡三年,她一邊去到達卡周邊的村莊,給村民們帶去衣物、糧食和福音,一邊用六個月時間學會了法語,還學習了5、6種地方語言。不久,年輕孤獨的她遇上了另一半,是當地的年輕人約瑟夫,她慶幸有了志同道合的同伴。(然而7、8年後,約瑟夫沒有抵擋住撒但的誘惑,與當地的一些婦女發生了情慾出軌,離開了痲瘋村。)
2001年5月,奧利弗牧師告訴她,在塞內加爾最東部,有一個肯塔古省需要她去做工。安娜並不知道那裡的情況,但是她毫不猶豫答應了,丈夫也願意跟隨前往。他們帶著簡單的行囊,乘坐公共汽車,經過了26小時的顛簸,終於到達700公里以外的肯塔古。
他們租了一座矮小的茅房,黑洞洞的屋子裡面沒有窗戶,一打開門,七八隻蝙蝠撲啦啦地飛了出來,不計其數的蚊子、蒼蠅和老鼠加上撲鼻的臭味,形成了一股強大的氣場,試圖把他們推出屋外。疲憊的他們顧不上這些,只是簡單收拾了一下,便昏昏睡去。
他們不認識任何人,也不知道如何開始事工?第二天一早,她信步來到了一個村莊,看見許多婦人正在井邊打水,纖細的井繩把她們的手勒出了道道血痕。安娜馬上感覺到,這是神賜給她的機會。她立即到集市上買了一根粗壯的井繩。一位名叫瑪麗安的婦人,非常高興地用新井繩打水,安娜幫助她把水抬到了瑪麗安的小茅屋。
「我是安娜,我想學習你們當地的方言。」安娜認為學習語言是一個很好的切入點。
瑪麗安說:「沒有問題,我和我丈夫都可以教你。」
一位男人揚起了手,向她揮了一下。安娜發現那個男人沒有右手掌,塌陷的鼻樑和臉上隆起了許多疙疙瘩瘩。安娜再認真注視了瑪麗安,發現她的左手缺了幾個指頭。
「你們患的是什麼病?」安娜驚恐地問道。
「痲瘋,我們是痲瘋病人。我們這個村莊叫法地閣,是痲瘋病人聚居的地方。我們周圍還有八個痲瘋村。」瑪麗安微笑地回答。
安娜的腦袋轟得一下,她從來沒有想過會和《聖經》上描述過的痲瘋病人打交道,那個痲瘋病人的塌鼻樑和獅子一般的面龐讓她魂飛魄散!她臉色慘白,飛似地逃出了瑪麗安的家。一回到家,安娜對丈夫說:「收拾東西離開這裡!我不能在這個地方待下去。」
「安娜,看顧我的小羊!我要你和他們握手、擁抱!」神的話好像讓大地震動。她一次次流淚,一次次與神爭吵,可是神的話語勝過了她的小性,順服神是她從母腹中帶來的旨意。第二天,她回到了瑪麗安的小茅屋。
從那天開始,她一家一家地訪問法地閣村痲瘋病人的茅屋,她握住他們傷殘的雙手,擁抱他們,和他們交朋友。無數的痲瘋病人感動得泣不成聲:「親人把我們拋棄在這裡,他們嫌我們髒,怕被傳染,他們把我們與整個社會隔離。您是一個白人,卻握住我們的手,還擁抱我們,我們不明白是什麼讓您這樣做?」
安娜的回答像一股清泉,滋潤著千百年來乾枯被遺棄的荒蕪田地:「是神讓我這麽做的!」痲瘋村民們哭乾了的眼睛又睜開了:「神終於派人來看我們了!」
一輛驢車,裝載著一個發電機,給村民們送來了縷縷光明;一口水井讓乾渴了千百年的村民們喝上了甜水;每家50公斤大米和植物油,也讓他們有了生存下去的希望。現代文明給痲瘋村民們帶來了物質上的改變。然而當安娜下定決心要修建一所教會時,卻受到九個痲瘋村頭領們的聯合詛咒,「教會只要封頂,就會倒塌。教會第一次聚會,屋頂會壓下來,把聚會的人壓在裡面。」
可是教會的房頂沒有塌陷,奇蹟伴隨著福音在痲瘋村里廣傳,新的生活方式得到推廣,衛生條件大大改觀。痲瘋村民們一家家地歸向主。教會牆角上的明燈,抵抗了巫醫鬼神,祛除了愚昧落後,給痲瘋病人帶來了真理和道路。

可憐天下父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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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音者:徐少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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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音者:Ellen

五年過去,安娜欣喜地看到神的話語像麵包樹一樣,在痲瘋村里紮下根,許多痲瘋家庭歸向了主。突然安娜發現自己懷孕了,她高興地想,那美好的仗已經打過了,她堅持了五年,是休息的時候了,她可以回到達卡去了。
「不,安娜,你看顧我的小羊!」神的話像驚雷一樣,讓安娜感到害怕。她又一次和神爭吵起來。她無法想像神會要她的孩子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她如何可以保證孩子在這樣的條件下生存?耶穌說:「你餵養我的羊。我實實在在地告訴你:你年少的時候,自己束上帶子,隨意往來;但年老的時候,你要伸出手來,別人要把你束上,帶你到不願意的地方。」神的命令讓她清醒,她溫順地接受了神的安排。
安娜生了一個可愛的女兒艾美麗,一個月後她又出現在痲瘋村。艾美麗是神賜給她的寶貝,她把裝著艾美麗的籃子往地上輕輕一放,小艾美麗不哭也不鬧。她就這樣,帶著女兒訪問了法地閣村的每一家痲瘋村民。
安娜告訴我,她的女兒與痲瘋病人的孩子們交朋友,從小在痲瘋村長大。我問她難道不怕女兒染上痲瘋病?她指指天說道:「我相信神的看顧。」當一個人把自己獻給神,是神的揀選;把自己的孩子獻上,那是對神的絕對的信賴。說實話,我既無法把自己像安娜牧師那樣獻上,更沒有可能讓孩子長在非洲。

致命的傳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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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音者:徐少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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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音者:Ellen

遙遠的塞內加爾肯塔古,是現代人無法想像可以生存的地方。每年八個月艷陽高照,145度高溫是常有的情況,沒有電,連電風扇都無法開動,茅屋裡悶熱的像一個大蒸籠,無處可逃。一到雨季,到處是污水遍地,蒼蠅蚊子漫天,可以生生地把人吞噬。
安娜牧師有一次突然發高燒惡寒,上吐下瀉。她被送到肯塔古醫院。高燒像一股火苗燒灼著安娜的頭顱和身軀,一會兒寒冷又把安娜送到了冰冷的地獄。安娜一會兒清醒,一會兒暈厥。清醒時,她禱告神,讓她快點死去,暈厥時她的脈搏細微,很可能就會死去。醫院把最好的抗瘧疾藥物用上了,但是沒有效果。
安娜牧師掙扎在死亡邊緣,一位黑人男護士拿了一杯黑黑的藥汁來到她面前說:「我把肯塔古所有治療瘧疾的草藥放在一起,煮了這杯藥,你喝了以後,有兩個可能,死亡或者被救。你要不要喝?」安娜抬起像大山一樣沉重的頭,睜開了因為高燒而失水的眼睛,堅定地說:「我喝,這兩個結果對我來說都是最好的選擇。」
第二天早上,她睜開了眼睛,發現那位護士還抓住她的手。她輕輕地叫了一聲:「我渴了!」她終於得救了。她告訴我,像這樣的瘧疾大概得過十次。
2007年中旬,兩歲的艾美麗也突然發高燒、腹瀉、惡寒。有了前面的悲慘經驗,安娜第一個念頭,是把艾美麗送到首都達卡治療。早上3點鐘,她抱著艾美麗搭上去達卡的班車,華氏145度的高溫下,車廂裡沒有空調。艾美麗的頭顱滾燙,額頭卻沒有一絲汗珠。她們沿著崎嶇的小路到達坦巴孔達時,已經開了十個小時。艾美麗一直昏睡,不吃不喝,也沒有尿液。安娜心急如焚地去轉車,可是按照規定,必須要有六位乘客才可以發車。摸著滾燙的艾美麗,她不住地禱告。感謝神,等了差不多兩個小時,終於發車了。經過16個小時才到達500公里以外的達卡。
安娜立即快步走向基地,在那裡有一名法國宣教士留守。天亮以後,他們立即去找醫生。醫生認真檢查了艾美麗,懷疑是肺炎,需要立即驗血。可是法國宣教士和安娜都沒有錢。焦急萬分的安娜回到基地,立即給巴西的教會打電話,接電話的秘書說:「實在對不起,主任牧師不在,我不能給您錢。」安娜哭著說:「我女兒就要死了,你們還欠我三個月的工資。」儘管秘書非常同情安娜牧師,但是卻不能違反制度。安娜回到臥室,跪在主面前禱告,求主拯救艾美麗的生命。
禱告完畢,她緩緩站起身,打來一盆熱水,把女兒擦洗得乾乾淨淨,她抓住女兒的手,一邊禱告,一邊哭泣。她相信主的大能,相信主絕對不會撇下她的女兒不管。第二天早晨,艾美麗的體溫下降了,呼吸平穩了,她突然睜開眼睛對安娜說:「媽媽,我餓了!」
「感謝神,祂拯救了我女兒!」

還會做宣教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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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安娜牧師離開了痲瘋村,來到了塞內加爾首都達卡牧會,建設宣教士中心。
如今在痲瘋村法地閣,教會是他們最漂亮的建築。一所醫院、一個醫生宿舍、一座水井、一個發電機、一群群基督徒,讓法地閣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愚昧和骯髒逐漸消退。奇蹟也在那裡發生。
今年一位法國來的流行病學專家,調查了法地閣等九個痲瘋村,發現了72個新痲瘋病例,但是在法地閣卻沒有一個新病人。這個結果說明,經過安娜牧師團隊的努力和神的看顧,至少在法地閣村,痲瘋病得到了控制。我們這些沒有免疫力的外來人口,得到傳染的機率大大降低。神像城堡一樣,保守安娜牧師,艾美麗和我們。
我問安娜,在非洲21年,最大的困難是什麼?她低下頭答:「孤獨。在一個舉目無親的地方,只要能夠和親人講一句話,心裡也就獲得了極大的安慰。」我去過安娜宣教的村莊,深刻理解到,孤獨和貧窮是宣教士的伴侶,只有主耶穌是宣教士的良人和靠山!
和安娜同工已經六年了,她從沒提起她過去的經歷。她就是一個默默無聞的牧羊人,帶領許許多多的穆斯林進入主耶穌的懷抱。我問她:「如果可以重新來過,你還會選擇做宣教士嗎?」她抬起頭,直視著我,堅定地說:「我絕不後悔,我還會做宣教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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