繽紛世界: 人生AB面

2017年6月
朔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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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神經科學 (Nature Neuroscience) 》雜誌,曾發文揭示撒謊的滑坡效應:如果撒下一些利己的小謊,就可能更進一步編造大謊,而大腦也會隨之做出調整以適應這種不誠實。隨著謊越撒越大,大腦杏仁體對相關負面情感信號的反應也就越來越弱,甚至麻木,直到有一天突然發現自己已經做出極為惡劣的舉動。

夏喬──電視劇《漂亮的李慧珍(Pretty Li Hui Zhen)》中的女二號,就向觀眾演繹了這樣的故事。她擁有一切可見的外觀優越,家境好,能力強,時尚而且漂亮,卻有不為人知的內傷:「從母親離開的時候就沒再長大,心裡總是缺一塊,看似什麼都有,其實什麼也沒有,內心還是孤獨。」

她奉行的生活公式,是真心會讓人傷心──別人對她真心難,她對別人真心又不敢;而開心比真心容易,所以頻繁更換男朋友,因那只是尋開心的約會而非愛情。她信任的人,只有一個──像親姊妹一樣的閨密李慧珍(女主角)。當慧珍失業,她會無怨無悔地一力承擔所有開銷;若慧珍遭遇煩心事,她也必出謀劃策、撐腰打氣。

所以,當白皓宇(男主角)專程從國外回來,尋找12年未見的青梅竹馬,卻又錯把夏喬當成慧珍時,她只好為了真慧珍而扮起假慧珍。本來這只是權宜之計:慧珍覺得現在的自己與皓宇記憶中的自己相差甚遠;既然他已認錯人,不如將錯就錯,免他失望而歸。她們都以為,夏喬只去再見一面,然後假裝出國留學,事情就結束了。

沒想到,當夏喬面對皓宇這樣一個讓她體會到真心和愛情的男人,雖然明知不屬於自己,卻身不由己了。於是,背著慧珍繼續約會皓宇,又處心積慮地將皓宇與慧珍隔離。當然,她掙扎過: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再心動、再有共同語言,又能怎樣?他是慧珍的。她也付諸過行動,從微信好友中刪去皓宇、不接電話,還準備歸還手鏈……畢竟,慧珍是最重視她、信任她、且毫無戒備之心的最親密朋友!

但是,她真實地錯覺了,以為只要得到皓宇的愛,便可以拯救孤獨。「多少次想放棄,他都會出現」,這成了她說服自己的理由:「世上所有的巧合都是命中注定;在最不可能相遇的地方,我們又相遇了,誰能說他不是為我而來的?」只是她忽略了一個最根本的前提:白皓宇總能在她最脆弱最需要幫助的時候第一時間出現,只因她「是」李慧珍!

人所行的,在自己眼中都看為正,以致所有的錯事都不缺少正確的理由,但從善如登、從惡如崩,謊言一旦說出便再無止境。背叛,讓夏喬成為見不得光的人,卻沒有收獲預期的愛情,因為雨下成澤也匯不成河——無論她做什麼,皓宇與慧珍還是會相遇、相認;也無論她多麼努力,他們中間還是沒有她的容身之地!

以虛謊而得的食物,人覺甘甜;但後來,口必充滿塵沙──這便是夏喬所嚐到的苦澀:「知道我不是李慧珍,他什麼都沒說,頭都不回地走了,我本來還以為他會對我有那麼一點點的留戀。那時我才意識到,在他心裡絲毫沒有我的存在。」所幸夏喬知錯了,這故事於她便成為已經走過的昨天。

除去銀子的渣滓,就有銀子出來,銀匠能以做器皿。人生也是如此,不經省察,便無從發現意義。對於我們,可能分分鐘上演夏喬現實版,或今天,或明天;因為《聖經‧創世記》所揭示的、令哥哥該隱奪了弟弟亞伯之命的罪性,就循環在每個人的慾望裡,或沉潛,或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