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2月
文／韓江瀾

電視報導台灣有位退休的仁君，見一些育幼院弱智的大孩子沒有被安排任何學習，只是天天等社會救濟捱日子，於是和太太到區公所申請了一塊地建農場種蔬果花苗，讓弱勢團體來參與。對於身心正常的工人，他會要求效率；對弱智者則鼓勵：「很好！再試一次。」他認為弱智只是少了一點什麼，不需給予同情，而需給予「愛」。他年幼失去父母，於是將反哺父母的心，用於弱智的大孩子們。他的賢妻也清楚知道弱智者的特別──簡單的動作都要再分解、示範，相同的事常常要天天重新教；對此，她不覺得煩，反而因著「被需要」而喜悅。

當中有弱智大男生單肩揹著背包，手上捧著把自己從菜園里剛割下的空心菜，一跛一跛地慢慢走回家。在飯桌上，家人享受著他辛勤的成果，不知混著多少淚水。每次母親掉眼淚，弱智兒總傻傻地問：「怎麼？不要哭阿母！」

此君之善舉，讓我想起：父或母或父母仍健在而可以反哺，是一種難以言傳的感覺──給母親脫下裝滿屎的尿布，換下沾到糞的床單、被套，戴上橡皮手套用濕紙擦去大腿內側、肛門附近的髒物，就好像為小時候的兒女或孫輩換尿布那麼自然。給母親洗澡時，她總像兩歲小孩般拒絕，一旦反對無效，就催「快點！快點！冷喔！」洗完擦乾，還來不及抹潤膚膏、包尿布就要走了。問她那麼急要走去哪裡？她茫茫然看著我。

「現在要去哪裡？」這是母親常問的話，或是「給糖我吃！」「給我奶茶！」「給我睡覺！」她的思維只限於眼前的口感和如何入睡。就這兩件事，可以反反覆覆、周而復始好幾個鐘頭，最後我累了不想搭理了，想睡又不得睡，還得承擔「真可憐，沒人理」的不孝罪名。想想自己嬰幼兒時，尤其生病時，母親不也是這樣為我犧牲！我也這樣為兒女奉獻過，這都是因為愛和責任。母親老了，反哺是應該的。

最難回答母親的是：「我要死了！」如果用死來要脅，我只有說「生死主權在上帝。」不耐煩時或許吐出一句「天家比這裡好！」有一次她說：「我受不了，怎麼辦？」我回答：「只有倚靠主了。」母親此時此刻靈魂是甦醒的，她回應：「對呀！要依靠主！」

其他天倫樂文章

2016年2月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