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3月
文／陳兆儀

在陽光溫熙的午後，跟好友亞芯坐在她家的沙發上，腦子放空，隨意閒聊。想不到亞芯突然說：「兆儀，我想告訴你我的夢。」

我望著眼神堅定的好友，坐直身子，因受到她的信任而欣悅。

那是從中學開始就一直做的 夢。在江南煙水路上尋他覓他， 一面撥開重重垂柳，一面低喚老 師老師老師，心中喚、夢中喚， 卻不敢發出半點聲音來，不敢讓 人知道……20多年了，怎麼連夢中見一面也不可以呢？

芯芯是兩子之母，婚姻幸福， 工作平順，所以提及從沒向人 傾訴的夢境，她覺得自己不可理喻，怎麼中學期間的一段師生戀 傷痛仍在？仍盤踞夢中？

她說：「有一天我終於找到 他了，他背向著我，我突然神經 繃緊，假如，下一秒他轉過身來 如何呢？他有一張臉嗎？有眼 睛嗎？有嘴巴嗎？眼神如何？心 中一亂，就驚醒過來了。滿臉是 汗還是淚呢？在深夜三時的床 上，聽著丈夫呼吸的聲音，似乎 我並沒任何傷痛的理由，卻感 到心如刀割。」

我靜靜聆聽她傾訴那段埋藏 在記憶黑洞裡的往事，偶爾遞 上紙巾。我說：「那時候你一定 很痛苦吧！」她眼角上揚，質問道：「他怎可以這樣對我？」說 完又哭。

亞芯在陽光下向我打開黑暗、 可怕、髒亂的心門，讓光透入、 照亮，讓往事透過夢境重現，確 認自己種種的感覺。幾天後，她 對我說：「昨夜又做夢了: 夢中景 物依然，不同的是，我已經不是 那個害羞脆弱無助的小女孩了， 我長大了，跟他一般高大。我站 起來跟他面對面說話，忘記說 了什麼，但重要的是，我不再害 怕，我感到心中清明坦然，有了力量。我不會再容他入夢來侵 擾我，因為上帝醫治了我。我知 道、也確信：屈辱、恐懼及罪疚 感已失去操控我的勢力。」

在神溫柔醫治的光中讓往事曝光，相信人、相信神，那麼，傾 吐出來的秘密不再是秘密，以黑暗作掩護的惡勢力再也不能劍 拔弩張。不管記憶、意識或潛意識，都是神的大光可以潔淨的所在。當然，找到那懂得默默聆 聽、愛你接納你、不急於發表意見的人，也是重要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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