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8月
文／李碧如

最近看了三齣不同國家拍的電影：中國的《歸來》、韓國的《逆權大狀》和日本的《永遠的0》。三者並無任何關聯，但卻有個共通點──都是反思過去歷史之作。

《歸來》反思的是文革，《逆權大狀》反思的是軍法統治時期，而《永遠的0》反思的則是二戰時的神風突擊隊。三齣電影都由民間拍攝，並不代表官方立場，正好道出老百姓的心聲。

其中《逆權大狀》最能引起港人共鳴。當香港言論空間逐漸收窄，當年輕人群起參加遊行和預演佔中，這齣電影便如醍醐灌頂，提醒我們言論自由、集會自由雖是人民權利，卻並不必然能夠享有，願我們都能夠珍惜。

《永遠的0》講出日本老百姓其實並不好戰，軍國主義只是政府的信念。神風突擊隊員如果可以選擇，他們寧可保存性命而非為國捐軀，正如片中主角所說：「個人生死對國家而言不過螻蟻，但對妻子及兒女卻無比重要，所以一定要努力活下去。活著，最重要。」這樣坦蕩蕩的「貪生怕死」是人性最高貴的流露，叫人感慨良多。

相比上述兩齣電影對政府毫不留情的鞭撻批評，張藝謀的《歸來》就隱晦得多。導演只寫主角夫婦在文革中被迫長久分開，以致妻子無法認出歸來的丈夫，但卻不敢寫出那瘋狂年代究竟如何造成。是怎樣的政治環境，令女兒出賣父親，卻仍無法擔演芭蕾舞劇主角，最後被分配到紡織廠去做女工？是怎樣的制度，才會讓不經正常審判即被關勞改營20年，且不讓妻子探望，造成男女主角相逢不相識的悲劇？

不知道導演是不敢，還是不懂，他沒有尋索悲劇的根源，這樣半吞半吐的反思，也就無法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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