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6月
文／曹綺雯

舊同事傳來簡訊：「博士貓上月死了。」他心裡極其難過，我只與「博士貓」曾有一面之緣。我知道永別的痛，無法使人瞬間釋懷，我只有安慰他。過了幾天，他傳來40多張「貓相」，全是「博士貓」的臉部表情，他留住了牠畢生的神情。我回應：「這使我想起我昔日的貓咪……」他回覆：「阿烏？」牠是一頭貓，十多年前我曾提及過，他居然仍記得，他真是對貓兒有特別的情愫。我懷念起我的貓來，想找回牠的舊照，可惜原來相別40多年，家人都遺失了孩提年代的照片了。但這星期來，「阿烏」的聲音、神情，與牠生活的細節，竟如在目前。

有人不喜歡貓，因牠有點孤傲；有人喜歡貓，也是如此。以前的居所，房間是用屏風木板間隔的。由地面立起，
距離屋頂留有1尺多空間，那間隔板不過2吋多厚。貓咪能躍到間隔板上端，行走自如，更奇妙的是牠能蹲坐於
上。管得你下面喧鬧追逐，牠一概不理，悠然自若。這不禁使我想起卞之琳的詩作〈斷章〉中的4句：我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到底誰裝飾了誰的夢，弄不清了。只記得那時貓咪是我們的密友。牠最愛曬太陽，曬太陽時四腳朝天，露出下顎
和肚皮。我們用手掃撥牠的下巴，牠很享受，但牠最不愛人家觸碰牠的肚子，但我們偏向牠的肚子下手，乘牠熟
睡時往牠的肚皮擠一下，嚇得牠翻起身來，向我們襲擊。那時我們跑得遠遠的，指著牠大笑，牠也無可奈何。不
過，也有被牠反撲成功，給牠抓出可怖的血痕！但誰也不會遷怒於貓兒，只怪自己咎由自取！有時未痊癒，牠已睡在我們大腿上了。
「阿烏」走了，「博士貓」走了。人與物，易散難聚，漸行漸遠。誰完成了一段旅程，誰便先下車。這車程，不曾孤單，就好。對那下了車的，有點思念，就好。有思念的總比沒有思念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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