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之窗: 人工智慧與人

2019年12月     

◇黃小石

1974年秋天,人類學家在非洲埃塞俄比亞東北地區發現一具三百萬年前人猿化石,定類為「南方猿人」,並為之取名為「露西」,認為是早期人類的化石。所謂「人」,就是那頭大,又能直立行走的動物;「露西」屬於「靈長目」的「人科」。在兩百萬年前的化石中,出現有頭比「露西」的頭再大一倍的動物,定為「人屬」(homo)。一百萬年前的化石中,又有頭更大一倍的「智人」出現(homo sapiens),這就是現代人(homo sapiens sapiens)的先驅。Sapiens這字出於舊拉丁文,就是「聰明」、「有智慧」的意思。在分類學家的眼中,人類生存競爭的優勢,主要是出於人的大腦,所以人的學名是「智人」──人被其有智慧定義。人不但有聰明,也有「對生拇指」的雙手,能製造工具,產生了人類所引以自豪的文明。

「人工智慧」的誕生及成長

1956年,IBM公司推出一台IBM-305電子(真空管)計算機(電腦),這2000磅的電腦擁有當時最先進5Mb的記憶體,供軍方使用。次年又租一台給Mopar(汽車零件公司),租金天價─每月$3200美元(相當2018年$28500元)。其實那時最先進電腦的功能尚不及現在智慧手機的千萬分之一。然而就在1956年,IBM有位29歲極有遠見的研究員約翰·麥卡錫,召開了現在著名的「達特矛斯夏季人工智慧研究計劃」,於是AI(artificial intelligence)這名詞首度問世。「人工智慧」就是能「讓計算機去做一些人需要智慧去做的事。」
1969年筆者從康奈爾大學物理系畢業,博士論文借重當時最先進的IBM 360/65主機,它每秒可執行34000個計算;今天蘋果電腦(iMacPro)的RAM記憶體,已是當年IBM主機的100萬倍,並且蘋果電腦的計算速度比1979年世界最快的超級電腦Cray-1還快10萬倍!電腦的進步是名副其實的日新月異了。

「人工智慧」開始取代人腦?

早年的電腦像是昂貴的玩具,現在它已成了不可少的電子助手。其實電腦已不僅是人的助手,它已經學會部份的人的思維,開始取代人腦的作業了。自從1996年IBM的「深藍」電腦擊敗西洋棋冠軍以後,電腦真的有點像會思想了。到了2011年IBM華生電腦展示了它能掌握人類語文的能耐,並有訊息檢索、知識表示、自動推理、機器學習等本事,輕易擊敗綜藝節目《危險邊緣》的冠軍;我們發現電腦愈來愈像人腦了。在2011年人們多認為圍棋變化無比複雜,不是電腦可以涉獵的。到了2015年「阿爾法狗」(AlphaGo)問世,擊敗職業棋士樊麾,2016年進而又擊敗職業九段(最高級)棋士。2017年中國圍棋協會授予AlphaGo職業圍棋九段的稱號。2017年10月在《自然》雜誌上有一篇論文介紹了AlphaGo Zero,這是一個不使用人類圍棋經驗資料的版本,它通過與自己對戰的學習,結果比所有其他圍棋電腦版都高明。我們已經不再清楚電腦是怎麼思想的了。
近來我偶然讀到一篇近700字的文章,是用人工智能寫的(沒有經過人的修改):「我來了,天上的雲乘著風飛翔,心中的夢佔據一個方向,方舟揚帆起航,一路帶著我們縱情歌唱,方舟揚帆起航,脈絡就在大海之上,進步的時光,迎著你看濤浪潮往。一個新生的地方,穿越千年時光,穿越了無盡的荒涼…我來了,期待著你的每一天,睜開眼就能看到幸福曙光…盼望著未來等待明天,呼吸新鮮空氣多點微笑扮個鬼臉。…智能革命,暢遊天地,我知道這是一條神經虛擬網絡的秘密…不可預測的天地,良夜之後你又會在哪裡。溫暖的陽光照耀著大地。天上的雲兒飄來飄去,醒來之後何時是歸期。我要看到未來的自己。」這是「百度大腦」為李彦宏的新書《智能革命》所寫的序。可以說是文情並茂了。
現代的電腦已經會作臉面識別、語音識別、語文意義識別、輔助病症診斷及讀片、治療;駕駛各類車、船、飛機;而且現在電腦已經能作文,也有會繪畫的(一幅仿後印象派的作品在Christie’s拍賣得價432,500美元);也有會作曲的,筆者最近聽到一首Romanticism in D Minor 頗有音樂家史麥塔納(Smetana)的風格。曾問一位音樂界的人士,她說這首交響詩比一般的音樂系的學生寫的更好。電腦的能耐似乎已漸漸與人腦可以並駕齊驅了,但是人腦的進步卻比電腦的進步慢得多,所以在不久的將來可能大的部份的「思慮」(分析、決策、指揮、編碼、創新…)都可能是由電腦來主導了。

人之所以為人——不在智慧

我們以為是以「人的智慧」來定義「人是甚麼」,但是人工智慧很快就會超過人的智慧(它已開始會自學了)。在《人造意識》(Ex Machina)的電影中有一段深刻的對話,出自電腦專家的口:「將有一天,人工智能以同樣的方式回望我們,就像我們看非洲平原上的化石骨架一樣…一隻直立的猿類生活在塵土中,語言和工具簡陋,即將滅絕……」;若人只是進化的產物,這似乎是不可避免的命運。
其實人的標誌不在他的智慧,孟子說得好:「無惻隱之心,非人也;無羞惡之心,非人也;無辭讓之心,非人也;無是非之心,非人也。」他對人的定義不在對人形象的分析,而在對人的「內涵」的界定。《聖經》記載:神照祂自己的形像造了人,並將祂的「氣」(祂的靈)吹在人的裡面。所以人是被他與造物主的關係而定義的,與人聰明不聰明沒有關係。所以神為祂自己創造了人,說:「世人哪,耶和華已指示你何為善。他向你所要的是甚麼呢?只要你行公義,好憐憫,存謙卑的心,與你的神同行。」(《彌迦書》六章8節)當人認識了神,才是他認識自己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