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家居: 塵浮於世

2019年9月     

◇啟寧

書名:《微塵記》
作者:張婉雯
出版社:匯智出版
出版日期:2017年3月
版次:2017年9月20刷

「我能做的,不過是學習接受自己的渺小,如同塵埃,偶爾浮過窗前,讓人發現:原來這世上還有陽光。」張婉雯〈自序〉
《微塵記》以十二個短篇小說去書寫香港故事。首篇〈陌路〉以2014雨傘運動作為背景,敍事者不斷思考,曾經這麼要好的利貝嘉與妻子到底是如何漸行漸遠的?他想深一層,佔領運動只是希臘神話中普羅米修斯為人類盜取的天火,把我城、人與人之間的矛盾照得通透清明。那火燒毀了和諧的表面,然而不能忽略的事實是,在這之前,矛盾早已存在,只是大家都不願意去戳破。
〈老貓〉中一隻十三歲老貓以老區茶餐廳為家,在收銀櫃台上以其銳利的眼旁觀一切,年輕常客、侍應明仔與老周、莫太太與孩子們、還有老闆娘,都成為貓觀察的對象,因此牠知道很多其他人不知道的事。茶餐廳因市區重建而將要結業,老貓心底裡想的是「沒有人談論過我的去向,當然也沒有人問過我的意思」,無人聽懂牠的語言。或者在這個層面上,凡人與貓也沒甚麼區別。
〈使徒行傳〉借基義堂內部的分裂,寫出了神聖的宗教中所摻雜的人性。聖經經文貫穿於故事中,更顯得格外突兀。這些不真誠也許才是最真實的部分,也惟有正視這些部分,我們才不致成為那個常常在基義堂門外跑過的人,他奔跑卻無定向,眼睛裡頭也沒有反射出任何風景。
張婉雯以說故事的方式去關注社會不同議題,包括社會運動、基層生活、城市發展、宗教等,和隨之牽引出來的種種情感和思考。事實上,現實與文學,就如日常生活與社會議題一樣不可分割,正因如此,這些平淡的故事自有其重量。本書並非要呈現社會全貌,它不過是撿起一些現實的碎片,讓我們從其折光中梳理自身。人渺小宛如微塵,作者讓城中毫不起眼的微塵成為主角,使人不但從中瞥見光,且發現他們一直在四方飄浮,無從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