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3月
文／梁立勳

孤山位於西湖西北角，是湖中最大的島嶼，四面環水，一山獨特，所以名為孤山。

幾年前重訪孤山，在「樓外樓」午膳後四處遊逛。當日天朗氣清，垂柳拂著瀲灧灔江的湖水，秀麗可愛。雖是十一月初，遊人仍多，好友說這已是尚佳的日子，若與黃金周時如沸如撼的遊人相比，是天壤之別了。獨樂不如眾樂，這道理是明白的，但有閒靜的空間，也是好的；可是這裡不乏嗓門大的遊人，三五呼群，笑啼相雜。

參觀浙江省博物館後，看到館的東側草坪上放著兩尊銅像，一坐一站，坐的連長凳子一起鑄成，身穿長袍，手按雙膝，一臉嚴肅。此刻一個艷妝的少女跑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左手按著銅像的頭，右手直伸作V字手勢，讓男友拍照。我上前看看，心裡不好受：那銅像站的是林風眠，而坐的是蔡元培。

帶著沉重的心情走到西泠印社。社內的山川雨露圖書室擺設雜亂，可能是乏人問津，草草掛了些書畫。唯一攝住我目光的，是王福庵的一副隸書對聯：「煙霞平日真成癖，風月相期不用賖」，對聯集用楊萬里和秦觀詩句。我很喜愛王福庵的書法──古雅、精華內斂，有溫柔敦厚之風。

步出西泠印社，驀地發覺有個孤山公園的入口。抬眼看，長長石階盡頭的橫壁上，刻有「孤山」兩個丹書大字。橫壁兩旁各建石亭，沿著東邊石亭而上，一個有江南特色但無侷促感的園林驚現眼前──枝葉扶疏，清幽雅潔。疊石曲徑，小橋水榭，與大自然融合，有為而無為。我喜出望外，流連良久，腦海中禁不住堆成「喧鬧的西湖，讓給愛喧鬧的遊人；清幽的孤山，留給愛清幽的我」的句子。

多年後才知道，孤山公園是西泠印社群賢咸集的地方，由王福庵、丁輔之等創社社員策劃修建。公園展現了傳統文人審美觀──不單是人對大自然的認同，更融合了高潔的志趣。自愧孤陋寡聞，但又慶幸當年已沾上這種審美感覺。得知近日國內對傳統文化愈見重視，心裡倍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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