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4月
◇ 曹綺雯

據說，晚清時期與曾國藩，李鴻章，張之洞並稱為「四大名臣」的左宗棠很喜歡下圍棋，而且是箇中高手，所向無敵。有一次他出師前，微服出巡，看見有一茅舍橫樑上掛著匾額「天下第一棋手」，左宗棠不服，入內與茅舍主人連弈三盤。主人三盤皆輸，左宗棠悻悻然：「此匾額要卸下了！」說罷自信地大踏步離開了。

沒多久，左宗棠班師回朝，並重經茅舍，赫然仍見「天下第一棋手」匾額仍未拆下。於是入內與主人再下三盤。誰知，三盤皆輸！左宗棠大惑不解。茅舍主人悠然回應：「左大人，上回，你有任務在身，要率兵打仗，我不能挫你的銳氣。如今，你已得勝歸來，我當然全力以赴，當仁不讓！」

難怪有人說：世間真正的高手，是能勝而不一定要勝，有讓人的胸襟。此外，看到不等於看見、看見亦不等於看清、看清不代表看懂、看懂亦不代表看透、看透並不是看開。所以說聰明不一定有智慧，但是智慧一定包括聰明。聰明的人常常自鳴得意，為要顯出自己勝人一籌，往往得失心重；有智慧的人則勇於捨得。然而真正的「耳聰」是能聽到心聲，「目明」是能透視心靈。

此等寶貴珍言令我回味千遍。要忘卻得失、忘卻毁譽，需要有多自信，信念要多堅定？特別是面對生死關頭——倘遇上橫蠻無理者，看見你還掛著「天下第一棋手」匾額，便勃然大怒立刻把你的頭顱砍下來，你認為還會有機會說：「上回，你有任務在身，要率兵打仗，我不能挫您的銳氣嗎？」

我回念這段軼事，忽然很羨慕那個不太橫蠻無理的年代，人與人之間還末怯於強權而卑屈；美善的信念不至於淪為幼稚的代名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