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3月
◇黃小石

荊棘裡火焰中的上帝

《聖經》記載了一段摩西在西奈曠野與上帝極為戲劇性的相逅：
摩西牧養他岳父米甸祭司葉忒羅的羊群；一日領羊群往野外去，到了神的山，就是何烈山。耶和華的使者從荊棘裡火焰中向摩西顯現…
摩西說：「我要過去看這大異象…」
上帝說：「不要近前來。當把你腳上的鞋脫下來，因為你所站之地是聖地。」
並繼續說：「我是你父親的神，是亞伯拉罕的神，以撒的神，雅各的神…現在以色列人的哀聲達到我耳中，我也看見埃及人怎樣欺壓他們。故此，我要打發你去見法老，使你可以將我的百姓以色列人從埃及領出來…」
摩西問：「我到以色列人那裡，對他們說：『你們祖宗的神打發我到你們這裡來。他們若問我祂叫什麼名字，我要對他們說什麼呢？』」。
衪回應道：「我是自有永有的。」
及續指：「你要對以色列人這樣說：『那〈自有的〉打發我到你們這裡來。』」。

上帝的名字

上帝向摩西啟示祂的名字：「我是」，中文和合本《聖經》仔細地翻譯為「我是自有永有的」，祂沒有姓氏。「姓」字本來就是「生於女子」的意思，換句話說，上帝自己的名字說明祂是「自己存在、永遠存在的」那位。所以《聖經》的起頭就是：「起初上帝創造天地」。祂是一切存在的來源。沒有其他的神明是自有的，他們的名字也不是他們自己定的，中外神明皆然。
比方希臘的古老神話，其中有眾多的神明，他們之間的關係錯綜複雜，難以釐清。根據希臘詩人赫西俄德（Hesiod）的說法，基本上是先有了「卡俄斯（混沌）」（Chaos），然後出現（及生出）許多的「原始神靈」（Primordial deities），「蓋婭」，大地之母女神（Gaia），就是其中的一位。蓋婭與「天神」烏拉諾斯（Uranus）生出克洛諾斯Cronus（「提坦Titians」是十二神之首），這克洛諾斯就是希臘奧林匹亞統領宇宙的至高無上的天神「宙斯」的父親。宙斯這名字恐怕還不是他父親克洛諾斯起的，而是人起的，因為宙斯與希臘神話中的諸神，他們本來就都是人造的，他們本來就是人的故事，怎麼會自己有名字的呢？

「必要的存在」與「有條件的存在」

哲學家托瑪斯·阿奎那（Thomas Aquinas）把「存在」分為兩類，第一類他稱為「必要的存在」（necessary being），而另一類稱「有條件的存在」（contingent being）：
有條件的存在：他們之所以存在，是基於一些外在的、先有的原因，若那些原因不存在，他們也就不存在了（他們失去了存在的原因）。人類存在是個有條件的存在，因為人的存在需要有水的存在，不然人就不能存在。至於水的存在，又必須先有氫和氧的存在，沒有氫和氧，就不能有水。還有氫和氧的存在，必須要有電子、質子、中子的存在，它們的存在，又基於其它基本粒子（夸克、玻色子、微中子…）的存在，這些基本粒子的存在又是基於哪些條件呢？我們還未清楚，不過我們相信是有更基本的條件的。這基本的條件是哪裡來的呢？根據我們現在觀察和理論，宇宙有個起源，宇宙不是一直都存在的。這「基本的條件」是有開始的，也就是說，原先這「基本的條件」是不存在的。所以它也不能算是「必要的存在」。所以我們可以說，人和宇宙萬物的存在都是「有條件的存在」，正如《聖經》所說：「因為你創造了萬物，並且萬物是因你的旨意被創造而有的。（啟4:11）」
必要的存在：他的存在不需要任何先存的條件，他是自己就存在、永遠都存在的。我們沒有任何必須存在的實例，除非我們以為抽象概念也是一種實存。比方說數字「3」的概念。這數字（3）是不是必須存在的呢？它的存在似乎不基於其它的存在，所以可以看為是一種「必須的存在」。如果我們以「上帝」是唯一的「必須存在」，那麼「3」是不是沒有上帝就不存在了呢？這是個棘手的問題，筆者採取萊布尼茲（Leibniz）的看法：「3」的存在是基於上帝的思想。這固然有哲學上的問題，但是到底「3」是個抽象的概念，它與宇宙萬物的存在是不同的，筆者選擇不把它與一般實體的存在混為一談。也許在上帝是「三位一體」的存在，「3」才存在，所以「3」也是個「有條件的存在」。

本體論

必須的存在本體與一般的存在是不同的，因為那「必須存在者」就不能不存在。所以也有以「本體論」來推證上帝必須存在，這想法源於教父安瑟倫（Anselm）。在1978年偉大的數學家歌德爾（Kurt Gödel）也寫了一篇以「模態邏輯」的手法證明上帝「必須存在」。我們可以稱這必須存在者為上帝。上帝的存在是一切存在的先存條件。因為萬物已經存在，所以有這「必須存在」（上帝）不是一個沒有意義的哲學遊戲，而祂的確是我們存在的原因。

我是自有永有的

上帝在西奈曠野啟示摩西說：「我是自有永有的」，這不正是相宜的嗎？在（希伯來文）中的動詞「是」（英文翻譯為I am）的意義非常豐富，本來就含「永遠存在」的意思，與在《創世記》中上帝說有光，就有了光的「有」是同一個字。在新約中神子耶穌與猶太人辯論時說：「我實實在在的告訴你們，還沒有亞伯拉罕就有了我」（約8:58），這裡的「有了我」的英文翻譯也是 I am，就是「我是」的意思，這是何以猶太人要用石頭打祂，因為耶穌用了上帝神聖「我是」的自稱。
在《希伯來書》中講到「信」的重要時，說：「人非有信，就不能得上帝的喜悅；因為到上帝面前來的人必須信有上帝，且信祂賞賜那尋求祂的人。（來11:6）」這裡的「有上帝」原文的意思是「上帝是」（He is），所以信「有上帝」的意思是信那「永遠存在的上帝」，本來尋求上帝之人所追尋的，就應當是那「自有永存」的才對。

將誰比神？

如果上帝是那自有永存的，世上就沒有任何可以與之比擬了。所以由人所造的假神，雖然人類自己很中意，但是與上帝沒有任何相干。所以上帝藉先知以賽亞問道：「你們究竟將誰比神，用什麼形像與神比較呢？（賽40:18）」祂又自己問人說：「你們將誰比我，叫他與我相等呢？（賽40:25）」因為「耶和華說：『我的意念非同你們的意念；我的道路非同你們的道路』（賽55:8）」。故此有些神學家稱上帝為「全然他者」（the Wholly Other），上帝也必當是位「自我啟示」的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