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聽八方: 毋忘初心

2018年1月
◇ 曹綺雯

近月有機會返回大學擔當文學創作導師,透過學生的作品,讓我更深地瞭解當今年輕人的內心世界。自己也曾年輕過,年輕人有他們的理想,也有他們的迷惘,只是每一年代的理想和迷惘實質上有所不同。

參與這文學創作計劃的,都是熱愛寫作的青年,因為不計算學分,而在沉重的本科學習壓力下,仍願意花時間上課,還要創作詩歌、小說、散文,非得有熱切的渴想,不可能持續地每周上課一小時,連上五周,有些還選擇繼續上至第八周,也有談得欲罷不能,連續上2小時的課,我也樂意騰出午膳時間,跟他們暢談。

這單純熱愛寫作的心,在我看來已彌足珍貴。今期的參加者有唸化學的博士生,有唸會計的碩士生,有唸音樂的,也有在體育界卓然有成的。然而,在理科、商科和藝術、體育的世界,未能滿足他們,他們還有另類的思想領域,有觸動他們情懷的事情。他們都希望發而為文,不為什麼,只為自己留個紀念,也許,是青春留痕吧。有一位學生直言,大學本科是用來「搵食」的,文學創作才能使他感到自己是個有血有肉的人。一名內地學生有如此的醒悟:「我曾聽說:歷史是假的,小說是真的。」我説:「你相信嗎?」他默然點頭。說罷,我們沉默了半晌……

有學生說,不少快畢業的同學竟不想進入職場,寧可做「廢青」,他們對前路完全沒有信心。我說,帶著這心態活下去,恐怕不會快樂吧。可是,他們真的找不到方向,世情時政令他們感到失望。他們說,尋夢?明知怎麼努力,夢想永遠不能達到,那我幹嗎要追尋!捆綁在種種的限制牢籠,而這些限制確乎是人類生存的必要條件,這些限制卻又扼殺了自己的人性,該怎麼好?對愛情、對性的迷惑,更惶惶然不知所措。面對家庭生活的壓力與理想的追尋,更真實也更迷惘了……

指導學生寫作,除了寫作技巧外 更重要的是構思內容,確立主題,這必然面對思想的衝擊。與他們探討人生路向、生命價值,討論公義、平等、自由,談及民族情、愛情、親情、友情——這其實是人世間亙古常存的課題。種種挑戰,重重難關……

我問他們:為什麼喜歡寫作,絶大部分的答案是:因為我喜歡思考。

於是,我告訴我的學生:莫忘初心。問一問自己為什麼喜愛寫作呢?為什麼不去打機喝酒渾渾噩噩嘻嘻哈哈無聊「吹水」呢?他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