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月
◇ 曹綺雯

「死去原知萬事空，但悲不見九州同。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毋忘告乃翁。」南宋詩人陸游臨終前所掛念的還是家國事，這種至死不渝的愛國情，難怪被譽為「愛國詩人」。回望他的一生，他力主北伐，縱或有歷史學者認為這建議是不智的，但無礙他的愛國情懷。他屢受主和派排擠，鬱鬱而終，可說是一位「悲情詩人」。

一般老師，大抵把以上的內容說清楚已功德圓滿。但陸游還有一闋「愛情悲歌」，若老師能與年輕學子細談，想必能令他們別有所思。

話說陸游二十歲時與青梅竹馬的表妹唐婉結婚。唐婉擅長詩詞，與陸游可謂意趣相投，二人甚是恩愛。可是在封建禮教裡，女子無才便是德，舞文弄墨竟是「罪」，夫妻恩愛親密也是「罪」。因此家族鄰里間頗多微詞，陸母也認為這媳婦不合體統，對她非常不滿，逼使陸游把唐婉休了。陸游不忍違母命，終與唐婉執手相看淚眼，離婚了。

數年後，二人已各自嫁娶，怎料在城南的沈園意外地重遇。陸游心中悵然，於沈園內壁上題了一首《釵頭鳳》，滄然而別。詞云：「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託。莫！莫！莫！」唐婉其後回應了一闋詞，不久，抱病而終。

年輕人對愛情特別敏感，詞中的情深情傷必能觸動他們的神經——或是觸動感性的情懷，或是觸動理性的批判。

許多時候，老師的「題外話」，往往在不知不覺間潛藏在學生的心坎裡。一位大學同窗說，收到一名舊學生傳來信息，謂她正在香港大學上易經課，老師講解時引用了陸游的釵頭鳳，「紅酥手……」這勾起了她的回憶：「這首詞，您敎過我。」也另有學生回應說：「我也記得你教過，後來我也有教學生這兩首詞。」這同窗好友滿懷安慰，想不到當年的「課外知識」給學生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也感受到薪火相傳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