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8月

智慧之窗：(阿非與阿基) 兩個拋棄兒女的母親
智慧之窗：(科學與信仰) 證明無神的困難

智慧之窗：(阿非與阿基) 兩個拋棄兒女的母親

文/龍若谷

大家摒息以待，非媽則緊鎖眉頭，閉起雙目。

姑媽也深呼吸後再吐一口氣，甩甩頭，彷彿下了決心，才說：「一天，我媽要我明天放學後去少年宮，說去見一個穿藏青布衫的叔叔，他會帶我去吃雞腿加上白飯，包管吃到飽。我那時高興到不得了，才七歲，也沒問有雞腿白飯，為什麼不全家一起吃，心想自己一個人吃太屈了，於是前一天偷偷約定你老爸一起去。我跟他因為排序最近，所以最要好。」

「那時我老爸幾歲？為什麼要偷偷約？」阿非想起自己小時候，曾餓到偷吃廚房裡的冰糖。

「才四歲，因為怕我媽不讓他出去，那時已傳聞有人在街上抓小孩去吃。」

「什麼？」阿非與阿基一起叫。大家憋著氣，沒敢作聲。

「傳聞喇！全國大飢荒，又加上消息封鎖，真假沒法確認。」姑媽補充說。大家於是暗暗舒口氣。

「其實少年宮只離我家一個小魚塘，我們常常抬雞糞去魚塘傾倒，一直就很安全。我還記得那天出門時，媽媽特地出來送我，她產後缺營養，身體一直不好，常在床上休息。她緊緊抱著我，一直流淚，我以為她的腰又痛了，便安慰她說吃完雞腿之後，有了力氣，就回來給她搥腰。她抱了好久也沒放開，說：『那麼多吃一點！阿旦，你不要記掛媽媽啊！』我以為她叫我盡情吃，不需帶什麼給她。」姑媽說到這裡時，不自覺地拍拍頭，強迫自己醒過來的樣子。阿基注意到非媽掉眼淚，心中嘆道：「都是多愁的母親！」阿非看到，心中卻被刺了一下，類似的話，是多年前非媽拋棄他前說過的。那一頓，他吃了最愛的即食麵和白斬雞。

姑媽的聲調開始有點緊張：「放學後，我便去了。一個男人過來叫我：『你是劉旦？！』我看他果然是穿藏青布衫的，認得他前幾天來過我家，還跟我媽講過話，賊眉賊眼的。他一見到我，二話不說，就抓住我衣領要帶我走，我大聲蠻叫：『媽媽叫我來吃雞腿的！』立刻抱著隔壁石樓梯旁的一尊小獅子不放。這時你老爸從遠處衝過來，後來我才知道他早到了，拖著老么在少年宮繞了個大圈找我。這青衫賊竟然拖著我的腿要扯我走，我痛得大喊救命！你老爸衝過來，四歲的小孩像十四歲的男孩，扯住他的手就咬下去，他痛得放了我，一掌劈向他的後腦，你老爸倒了下去。我立刻撲過去，怕他再劈他，忙叫救命，也咬他，咬哪裡，不管、也記不清了。他見形勢不對，一手提起老么，抱著就跑。這時，老么大哭起來，他一手堵住他的嘴，我只看到被滅音的老么，小手亂張，一眨眼的功夫，就隨著這賊消失在少年宮後的樹林裡。」姑媽高亢的聲調也戛然止住。大家也不敢大聲呼吸。

阿非問：「怎麼會？小叔被拐了？那個拐子佬為什麼認識你媽？」連聲的百思不解。

她低下頭，半晌，才幽幽地說：「是我，小么是因為我才丟的。」阿基想糾正她，但不敢。七歲時，他記得只會追看《足球小將》，學戴志偉射球。他和阿非面面相覷，互為見證。姑媽繼續自責著：「假若那天我沒叫上大飛；假若我自私一點獨自去吃雞啊，……」

阿非擔憂問：「老爸當時怎樣了？」問完才覺得很傻，老爸不是好好的活到現在才患癌的？又改問：「我的意思是，你媽為何叫你去見一個拐子佬？」阿基也耐不住，立刻補充問：「所以這是個錯誤？她本來只叫你去，結果卻丟了你家小么？」

第一次，阿非見到開朗的姑媽愁眉深鎖，閉目半晌，臉容扭曲說：「是啊！一個媽媽要怎麼狠下心腸，才會叫人來帶走自己親生的女兒？回家後，媽媽解釋說是與其大家都餓死，倒不如讓我飛出生天。你們信嗎？」她轉向問非媽：「小宋，我們處在一個重男輕女的時代。你也知道後來她由我大哥申請來香港之後，第一個申請來港的是大飛而不是我。她拋棄了我，還要說為我好，你叫我怎麼相信？你叫我怎麼相信？」

Back to Top

智慧之窗：(科學與信仰) 證明無神的困難

文/黃小石

證明一件事物存在，比證明一件事物不存在，要容易得多。我們能有效的證明電子存在，因為電子有它的特性，它若存在，當會產生一些相關的現象，這些現象是可以觀察的，所以是可以實證的。一切不存在的事物，是因為沒有任何可以觀察的現象，也沒有任何與它有關的特性，所以是不能實證的。

在19世紀末葉，科學家相信「以太」的存在，而且相信這「以太」充斥在宇宙萬物中（包括真空）。它雖不能被觀察到，但是有一個特性，就是光波是藉以太來傳播的，好像水波在水面傳播一般。直到1884年，美國物理學家邁克生與莫雷以地球相對運動測量光速守恆的巧妙實驗，證明以太並不存在；再從馬克斯威爾電磁效應的分析，證明以太也沒存在的必要，以太的概念也是多餘的。所以，以太的不存在是推測出來的，「沒有」是不能觀察的。

上帝存在嗎？雖然也許除了「人擇論」之外，沒有太多的科學理論需要有上帝才能成立（機遇與湊巧永遠是個可能性），但是有沒有上帝卻牽涉到宇宙能否無中生有地存在。世間萬物有沒有意義？人有沒有絕對的道德？生命有沒有目的？……等等許多基本問題的答案，這些都是與我們大有關係的；只是許多人認為現代科學早已經證實上帝不存在了。「不存在」既然不能觀察，科學家怎麼實證呢？

費馬定理——證明「沒有」的範例

在17世紀，法國有位名叫費馬的數學家，他曾在書本頁邊寫下一個叫後人煩惱了三百多年的「定理」：任何一個不定方程式A

XN + YN = ZN

沒有任何大於N=2的整數解。也就是說：N除了2以外，沒有任何其他的整數，可以使得上列的方程式成立。要證明這「沒有」是件非常麻煩的事。直到1995年才被一位英國數學家懷爾斯及他的學生泰勒證明出來。概括說來，他們是證明如果「費馬定理」是錯的話，那麼「谷山－志村」定理便不成立；但是我們現在知道「谷山－志村」定理沒有錯，所以費馬定理也不能不對了。這是歷代數學家們絞盡腦汁三百年才得的結果。數學的嚴謹，使得這以邏輯來「證無」成為可能；然而，要證明沒有上帝，談何容易呢？

無神論的證明

我們怎麼知道有沒有上帝的存在？實證是最直接的，也常是最可靠的。無神論認為宇宙中沒有上帝，我們可以先從實證的角度來思考：要在自然界中來實際觀察上帝是否存在是難的，因為我們連應當觀察什麼才是「觀察上帝」也不清楚，這是實證「上帝存在」的困難之一。若我們即使實證「上帝存在」的觀察都不能同意，我們當「觀察」到什麼，才可實證上帝不存在呢？

有人從自然界「看見」創造者的偉大，但是所看見的當然不是創造者的本體（自然界的萬物都是被造的，所以上帝不在自然界裡，祂與自然界的萬物是截然不同的），所以也有人會說他從自然界看不到上帝。但是兩者都不能「看到」沒有上帝。在浩瀚的自然界中，「無」本來就無從實證，要證明一位非物質、非自然的上帝不存在，自然是難上加難了。

鼎鼎有名的哲學大師羅素，雖然我們多以他是個「無神論」者，但是1948年他與Copleston辯論上帝存在不存在時，羅素開宗明義地說明，他的立場是「不可知論」，而非「無神論」，因為這位數學家知道「無神」的立場是不容易站立得住的。所以羅素大師基本的立論，是希望用間接的方法來推論沒有上帝。

上帝若存在，理論上是有希望實證的，但是因為沒有可接納的客觀現象得以連於神的存在，所以也不能算直接觀察上帝。相信有上帝存在，一部分基於「實證」，同時也是基於推理（比方自然律的奇妙和智慧等等）。

證明無神論的推理

不能直接觀察到上帝，不能成為「沒有上帝」的理由，整個宏觀世界（日月星辰、花草樹木……）都是由微觀世界基本粒子所組成的（原子、分子……），雖然這基本粒子是不能直接觀察，我們還是有理由相信它們的存在。那麼我們怎麼能「證明」無神論呢？我們只能用證明「費馬定理」的方法來證明沒有上帝了：我們說上帝是愛，是全善、全能的。但是我們又知道人間有許多的不公平、痛苦、殘缺。全能的神若存在，怎麼會允許有這些苦難呢？所以這位「全能全善全愛」的上帝便不存在了。這種說法起源甚早，是所謂的「伊壁鳩魯悖論」，這也正是羅素的問題。

但是這悖論不同於數學的證明，因為我們以為苦難是邪惡的，上帝讓我們受苦是因為祂不愛我們，或是因為祂也是愛莫能助（故不是全能的）。這推理顯然是很有問題的。在有上帝、也有永恆的前題下，僅僅以今生的遭遇來衡量上帝的愛，是不恰當的。比方一個小孩子不懂為什麼他的媽媽要帶他去注射預防針（暫時受苦），因為他還不懂得從一生的經歷來理解，並不是媽媽那時不能免去他的痛苦，更不是媽媽不愛他的緣故。注射預防針的道理，不是小孩子可以瞭解的，然而比起什麼是真愛、良善、全能……等等概念，注射預防針的道理，就顯得簡單得多了。

論到災禍，上帝曾藉著先知以賽亞用第一人稱說：「我造光，又造暗；我施平安，又降災禍。」災禍既然可以是上帝刻意的作為，災禍存在就不證明沒有上帝，也不證明上帝沒有能力阻止災禍的發生，因為祂可以是某些災禍的來源，這樣刻意的災禍必然是有意義的。我們現在不能明白，不代表將來我們不能知道。

所以無神論既不能用實證的方法來證實，也難以用推理的方法來肯定。上帝若存在，就不是可以由我們來定義什麼是祂的屬性了，因為我們所肯定的，只是那個我們自己想像出來的神不存在，而不代表上帝不存在。

所以無神論是需要極大的信心的。

Back to Top

2016年8月香港版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