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3月
文／賴子通

「飯做好，去叫媽媽，但媽媽已經死了。課本上說，有個地方有個日月潭，那就是女兒想念母親而流下的淚水。」四川大涼山慈善基金會負責人黃紅斌，2015年到寶石小學看望義務老師時，無意中發現了這篇小學生作文《淚》。短短314字，沒有矯情的修辭，但已將生活的艱難、至親死別的無奈，率真地道來。文章被熱傳，稱為「世界上最悲傷的作文」。

作者木苦依五木，漢名柳彝，是四川大涼山小學四年級的彝族姑娘。大涼山一帶十分貧窮，貧民大米也少吃，常吃的是白開水煮熟的馬鈴薯。「爸爸四年前死了……媽媽就天天想辦法給我做好吃的。可能媽媽也想他吧。媽媽病了，去鎮上，去西昌， 錢沒了，病也沒好。」最疼木苦依五木的爸爸死了，媽媽身兼父職，可是得了心臟病，到鎮上醫。錢花光，病未醫好。內地醫院實行「以藥養醫」的自負盈虧政策，在利益驅動下，藥廠升價，醫院開高價藥。藥廠、醫院都大賺，可憐百姓服藥則花大錢。「看病難、看病貴」如壓在貧民百姓心頭的大山。

「那天，媽媽倒了，看著媽媽很難受，我哭了。我對媽媽說：『媽媽你一定會好起來的，我支持你。把我做的飯吃了，睡睡覺，就好了。』」窮家孩子早當家，12歲的木苦依五木懂得安慰媽媽。她的大姐和二哥都在外地打工，爺爺奶奶年紀老邁，放學後她得要照顧10歲及5歲的弟弟，還要負責家務、割豬草餵豬和種田的工作。

「第二天早上，媽媽起不來，樣子很難看。我趕緊請打工剛回家的叔叔，把媽媽送到鎮上。第三天早上，我去醫院看媽媽，她還沒有醒。我輕輕地給她洗手，她醒了。」沈痾中的母親勉強醒來，拉著木苦依五木的手，叫她的小名：「妹妹，媽媽想回家……這裡不舒服，還是家裡舒服。」她把媽媽接回家，打算親手為媽媽做一頓飯， 可惜，母親永遠吃不到這一次女兒的心意。「坐了一會兒，我便去給媽媽做飯。飯做好，去叫媽媽，但媽媽已經死了。」「課本上說，有個地方有個日月潭，那就是女兒想念母親而流下的淚水。」老師寫下評語：「用心寫出來的文章，就是心聲，催人淚下，心碎！」

大悲無聲，但一想到大涼山還有很多像木苦依伍木這樣的孩子，眼淚就在心裡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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