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之窗: (阿非與阿基)當奈公何?

2015年12月
文/龍若谷

「是阿非!」阿基興奮的告訴非媽, 但萬萬料不到非媽驚惶失措,馬上掉頭,匆匆向阿基說:「我對不起小非,不能現在見他……」一邊邁步急走,背著阿基,拋下了一句:「別告訴他你見過我!」阿基叫:「等等……」還沒說完,她已拐了彎,不見縱影。阿基要追過去,另一邊的阿非高聲叫他,跑過來,問:「我在喊你,你要去哪裡?」阿非看起來有點失神,問:「我老竇呢?你們沒在一起嗎?我老竇呢?」

阿基幾乎衝口而出:「剛剛你看到你媽嗎?」他看阿非的臉色陰晴不定,正在仗量剛剛非媽和阿非的視距,有沒有認出對方。阿非卻禁不住氣急敗壞再追問:「我在問你呀,我老竇呢?」

阿基心不在焉答:「剛剛說去廁所。你怎麼突然跑過來?」「廁所在哪裡?」阿非失神地張望,要衝去找。阿基回過神來,忙拉著他說:「這間找過了,人多,會不會去了二樓那間?」阿非二話不說,就往二樓衝,差點撞倒一個打了石膏拿拐杖的男人。阿基追在後面,代他道歉。在二樓的廁所裡喊了好一回也沒人回應,阿非再衝三樓, 也沒有,再往上一層層的去看。看完了最高一層,阿非說:「不對,應該往外面去看。」於是,他又往下一層衝。阿基提醒他:「電梯快一點。」剛巧前面的電梯門打開了,阿非沒等裡面的人出來,又一頭栽進去,要阿基把他拉出來,阿基心想:「發生什麼事了?」但不敢問。向來出了大事,阿非就會這樣,退化成一條神經元,只會生理反應。像非爸癌症,他來了他們家幾次,阿非亂打遊戲機超低分才說出噩耗。再上次是他失戀,從深水埗亂走到尖沙嘴。非媽出走那次稍為用了點腦筋,他坐在家附近那個小公園,說要打走拐帶非媽的壞人。才十歲,非爸打他也不肯回家。

他們衝回地下一層,逕直往花園找,阿基這才想起來: 「會不會他去了拿藥?」兩人都亂成一團。於是又跑去領藥處,那裡黑髮的白髮的,或坐或站,集合了足足有一個營那麼多,卻都惶惶然疲態畢露,因為這病仗要各自各打?是啊!你打贏了腸癌,掛著糞袋,一點也沒縮小打肺癌的戰線範圍,仍咳出血痰。也許,前面那肺黑到了心肝脾的敗兵,回來告訴你以後要以口香糖代香煙,否則就會像他很快嗅到棺材香味;也告訴你吃金錢龜贖了命,卻讓你以後露宿街頭。情報準確又如何?抉擇的仍是你孤軍在作戰?這類抉擇不也一直都在嗎?以前是露宿街頭與上班,你選擇了上班兼加班,然後選擇用香煙還是口香糖來減壓,至於沒有選擇吸香煙與吸其他煙而又患肺癌的,會不會表示你連選擇的機會也沒有呢?那好像就是非爸。嘩!不得了,阿基心中叫了起來,樂天派的該來這裡做壓力測試才見真章。到了這裡,好像又靠死亡近了一步,也更近非爸的心情了。

這時,阿非抓住阿基的外衣,無力說:「我看不到他, 你有看到嗎?」阿基努力了一回,也無力答:「沒有……」阿非禁不住高聲叫非爸的名字,所有人都看著他,看他是傻的,因為他還未拿到藥。

阿非一臉沮喪,幾乎要跌坐在地,因為椅子都坐滿了病人。他一疉連聲說:「老竇走了!老竇走了!」阿基扶著他,意識到非爸出事了,一陣不祥感升起來,這時,阿非才從風衣口袋裡掏出一張紙來,說:「你看。」

阿基拿過來,看到一段端整秀麗的字體:「阿非吾兒:我得了這個絕症,如果留在你身邊,一定會把你的老婆本變成我的棺材本,所以這最後一段日子,你就原諒我一個人遊山玩水去──放心,我不會自殺。銀行的存款我提了出來,已存入你的帳戶,房契也已轉了你的名字,保險箱的籲匙放在老地方。以後的日子你自己要好好過:早上不要遲到,不要打散工,防腐劑不要吃太多──別忘了我們家族史有癌基因,阿基是你好兄弟!老竇既沒給你一個媽,以後又沒能陪你,以前對你種種的不好,你能不能就此一筆勾銷?父字」。阿基的心一直沉,沒底可到,坐壞了的升降機一定就是這種感覺了。「公無渡河,公竟渡河,墮河而死,當奈公何?」非爸一定想像過兒子現在這個表情吧,現在仍一意孤行,被愛與孤獨之間,這抉擇就是這樣莫奈何啊。

但也太荒謬了吧,非媽才閃現,非爸卻閃走。同一刻呢!他們失散廿多年後,約定當接班父母嗎?又不是拍電影。為了這位親如兄弟的朋友,阿基開始悲憤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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