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8月
文／陳兆儀

與好友悅柔散步黃昏山林路，說實在的，我們雖已不再年輕，但動輒看見小松鼠往樹上竄，或胖胖流浪貓跟我們大眼瞪小眼的，便大叫有趣有趣，甚至捧住肚皮，笑得身後的花枝顫抖。這樣的笑態，實在惹人家笑話，幸好前後並不見人，只得兩個身披落日餘暉、貌似顛狂的女子在嘻哈大笑。突然一陣清風吹起， 把朵朵小紅花吹落悅柔頭上。

在天快黑將下來的山間林蔭裡，悅柔坐在小木椅上，說： 「我很開心，很感恩，剛才散步時已沒有心痛撕裂的感覺了。」

在婚姻路上，好友被背叛了，多年來都陷入忿怒、屈辱、恐懼、生不如死的痛苦中。她曾經說，明明背叛的、無情的是他，但牧師卻要她原諒他， 像是不饒恕便沒條件求上帝幫助似的。她既承受著失婚之痛，又被不肯饒恕的罪疚感折騰，精神失常了。

唯有走過孤單、痛苦、艱難路的人，才會因「散步時已沒有心痛撕裂的感覺」而喜悅。痛過了，治療中，天父完全地接納與體諒，是身處深谷之人最大的力量──不是律法，不是論斷， 而是恩典；唯有恩典叫她活命過來。天父恩典的手無條件地把好友悅柔從深谷中拉上來。

然後我說：「真快樂呢！一路走，看閒花雜草，看街燈盞盞亮起，步履輕盈，像跟泥土跳舞似的，已沒有驚慌恐懼，不知身在何處的感覺了。」

三年來多少個黃昏或晚上， 住在山頂小屋內的人，悠悠往窗外望，會看見一女子像野孩子般隨山亂跑─她在呼吸也在跑，在恐懼也在神傷；步伐凌亂，心律失調，一下下強烈的心跳幾乎奪腔而出；原來， 她愛的人突然患病，她求助無門。跑步吧，把日頭跑成黑夜深深，流汗流淚吧，讓汗與淚匯成洪流，把自己淹沒才好。

今天，所愛的人仍然生病， 但她已沒有「驚慌恐懼不知身在何處的感覺了」。她明明在主懷裡，抬頭看到祂，一顆心安定下來，沮喪惶恐的感覺減輕了。有點像在「最後晚餐」時主的愛徒約翰，輕輕把身子向主挨過去，就能感覺到主身體的溫度、雙手及肩膀的力度，及祂不惜一切救助人類的大愛。

愛如死之堅強！偶爾的掙扎懷疑不是沒有，但不足以沖淡我與好友及恩主的快樂險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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