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之窗: (科學與信仰) 條條大路通羅馬

2015年5月
文/黃小石

平生第一次去意大利,是到西北部秀麗的「科莫湖」i區,在湖邊靠近「瓦雷納」ii小城的一個可愛的別墅裡,參加一個為期兩星期的國際物理會議iii。每天研討會議開至下午一時,吃了簡單的午餐便休息,四時再開會直到八時。按照當地的習俗,每晚九時許,人們才坐下來,在別墅的花園中吃晚飯。幸好時差還沒有調整,也正好是「生理晚餐」的時間,因此可盡情地享用桌上的佳餚。在那次會議中,我沒學到許多物理的東西,反倒讓我愛上了意大利式的烹飪和情調:沒想到西餐居然可以這麼好吃!意大利北部的蘭巴地口味iv獨具風格,其米蘭燴飯v、米蘭炸牛排vi都極負盛名。

流奶與蜜

科莫湖距阿爾卑斯山不遠,是著名的遊覽勝地。在瓦雷納附近的一次散步中,看見一條小河,水流很急,呈乳白色;河邊有個精美的牌子,寫著Fiumelatte。我知道這「latte」(拿鐵)是「奶」的意思,後來別人告訴我「fiume」是「江河」的意思。原來這是一條「奶河」。問當地人為何這河水呈奶白色,他們說這水自高山上流下,含有許多礦物質,這是看起來像奶的緣故。

想起《聖經》中描述上帝應許給以色列民的迦南地是「流奶與蜜」之地。迦南地多蜜,一直不知道什麼是「流奶」的意思,也許就是指畜產豐富,也可能是指那裡有許多河流。在乾旱之地,水比奶可能更重要。

羅馬假期

會議結束後,我邀了妻子到米蘭vii來會合,計劃在意大利度假兩週;於是租了一輛車子從米蘭到維羅納、威尼斯、佛羅倫斯,最後去羅馬。米蘭是「平原中心」的意思,目前是時尚重地,也是個商業中心。座落在市中心的米蘭大教堂,是世界第三大教堂,於1386年開始建造,直到1965年才告完工,綜合了六個世紀的歌德、巴洛克、及新古典式的風格,有138個尖塔,無數雕刻,極盡精緻華美,觀者無不動容。當時的信徒願意花這麼多的資源、時間、精力去建造一座教堂,顯明信仰是他們生命的焦點,不只是提供一個人們度假的地方。

露天劇場

從米蘭去到維羅納,因為次日在市中心的露天劇場(即古時的羅馬競技場)有歌劇演出,演的又正是人人喜愛的普契尼viii的《蝴蝶夫人》,當夜全城的旅館儘都客滿,我們不願意放棄這麼好的機會,便到120公里之外的威尼斯住下,翌日晚上再進城聽(看)歌劇,這就好像在新澤西州去紐約看歌劇一般。

這維羅納競技場是西元30年建成的ix,約可容納三萬觀眾,是保存得最好的古建築之一,現在用作露天歌劇院。能夠在星光之下,與一、二萬人一起聽歌劇,這是何等難得的經歷。歌劇進行到一半時,忽然下起雷雨(可惜劇本中沒有這情節),慶幸不到半小時,又雨過天開了。

翡冷翠

翌日到過水都威尼斯,便繼續南下,到了文藝復興的發源地─佛羅倫斯x。這個面積僅100平方公里的「小城」,其中藝術品之多(繪畫、雕刻、雕像、建築、古玩、史跡等等),即使整個暑假都住在這裡,也是看不盡的,更不用說要怎麼描述了。也許值得一提的是米開蘭基羅xi極負盛名的「大衛」雕像:筆者擠在遊客中看了一會兒,忽然發覺這大理石的「大衛」,並不是《聖經》中以俊美聞名的年輕大衛王:這雕像是個沒有受過割禮的男子,所以不是猶太人。文藝復興是人文主義的開始,藝術所要表達的是「人」,赤裸裸的人。徐志摩在1925年曾到過這裡,(他音譯佛羅倫斯的意大利文為「翡冷翠」xii)寫了一首詩─「翡冷翠的一夜」,也僅僅描述心中對遠方戀人的思念,除了提及一座「三環洞的橋」之外,其餘城中的景色事物,隻字不提。高明!

羅馬在哪裏?

我們也在翡冷翠住了一夜,便繼續南下去羅馬。心想,這段路應該容易找了,俗語不是說:「條條大路通羅馬」嗎?那時xiv意大利公路上的路標,只是用意大利文標示,在北部駕車問題不大,哪曉得愈是接近羅馬,路上的指標就愈多含「Roma」這字,至於哪條路是真的可去羅馬城中心,本來可以用路的大小來判斷,但因愈接近羅馬,愈是條條大道,因而便不知哪條可通羅馬了。心想:既是「條條大路通羅馬」,就胡亂選一條含有「Roma」路標的大路開下去。結果愈走愈偏僻,路也愈來愈小,擔心起來,打算走回頭。當下卻完全不知道要看什麼路標了,結果也不能回去,在羅馬城外不得其門而入,真是哭笑不得。幸好遇見一輛警車停在路旁(從來沒有見到警車如此高興的),趕緊下車打聽進羅馬之路。可是這兩位警察先生不會英語,比手畫腳指了半天,兩位終於明白我們的困境,就捧腹大笑,指點迷津。兩千年前這「條條大路通羅馬」的說法,大體上是對的,因為路是從羅馬往外建的(為了統治的方便);現代的路既多又寬,便不免多了像我們這種歧路上的亡羊了。

有人說「宗教都是勸人為善」,「宗教都是異途同歸」;除非我們對各種宗教都有相當的認識,否則這些話是沒有什麼意義的。除非我們對意大利的公路系統有相當的了解,否則「條條大路通羅馬」也是同樣沒有意義的。因為真理是「排他」的xv,所以認識了「真」的宗教,便不須靠認識其他宗教才能知道什麼是真的了。

耶穌說:「你們要進窄門。因為引到滅亡那門是寬的,路是大的,進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門是窄的,路是小的,找著的人也少。」xvi

i)Lago di Como(Lake Como)。ii)Varenna,在米蘭北方約100公里。iii)NATO Advanced Institute。iv)Lombardy cuisine。v)risotto alla milanese。vi)Cotoletta alla milanese。vi)Milano是意大利第二大城,在羅馬西北邊約五百公里,米蘭教堂極為有名。vii)Giacomo Puccini(1858–1924),有意大利歌劇界繼威爾第(Verdi)之後最偉大的作曲家之譽。ix)羅馬帝國黃金時代,大約是耶穌基督在耶路撒冷釘十字架的那年。x)Florence。xi)Michelangelo(1475–1564)意大利最偉大的藝術家,建築家之一。xii)意大利文為Frenzi。xiii)大概是指著名的「老橋」Ponte Vecchio,1345年重建,有近700年的歷史。xiv)1980年代中葉。xv)請參閱拙作《生命的追尋》宇宙光出版社(2008初版,2011初版四刷,2013數位版一刷),ISBN:978-957-727-355-0;(2013數位版一刷)。xvi)馬太福音七章13,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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