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4月
文／李道宏
圖／Ines Lee

「我是小女 兒， 第 五個女 兒。」一位穿著黑色洋裝的 中年婦人，在追思禮拜的講 台上微笑地說話。

「我出生後，父親便徹 底放棄傳宗接代了。」她故 意搖頭嘆一口氣。

「所以，依姐姐們說，父 親試著訓練所有女兒們獨 立，甚至要比男孩更能幹！ 父親花在我身上的時間最 多，他要訓練我做一切男 孩子能做的事。」

「小時候，父親就已告訴 我們，一般女生在車子『拋 錨』時只會找男生幫忙，或 是被修車師傅『屠宰』；所 以，他教我們汽車的結構、 駕車時要聽懂引擎的聲 音，他並不是要我們學會 修理，而是至少要懂得基 本操作和問題的起因。後 來，我們幾位姊妹真的比一些男生更認識汽車。」她說。

「他為了教我們換車胎，不惜在路上停車，故意把車 胎放氣，讓我們練習更換車胎。你能想像輪胎對女孩子 來說是多麼沉重，當時我們認為這種訓練未免太嚴格， 但長大後，卻由衷地感激父親這樣的教導。婚後，我還 同樣教導丈夫呢！」

「爸爸！謝謝你！」她朝向禮堂右邊的棺木說。

「我們一直認為我們是『花木蘭』。父親教導我們要有 一份職業養家，不要想著只是依靠丈夫，但我們母親卻一 輩子是家庭主婦呢！父親喜歡修理機械，我也受影響，他 就常常拉著我幫他修理這個那個。我上大學時，父親鼓勵 我讀工科，那個時代，女孩子讀工程的不多，我成為家族 中唯一的女工程師，這也是我要感激父親的！他知道如何 培養孩子的興趣，開導和鼓勵我 們。很多父親不知該如何引導孩 子，尤其對女兒，都是交給母親 去溝通，很少刻意培養與女兒的 關係，更何況她們未來職業的選 擇。」她始終維持微笑。

「談到父親和女兒的關係，我 父親是不太懂得表達自己的人，但 是，我們都能感受他豐富的情感。 他的生意很忙，不常在家吃晚飯， 可是每次他與我們一起吃飯時， 便會告訴一桌子六個女人他在生 意上遇見的特別客人。當他口若懸 河時，我們是不會離開座位的！我 們是他最忠實的聽眾。」她閉上眼 睛片刻，似乎在細細回憶著。

「大家都知道，中國人不免有些 重男輕女的觀念，他每次聽到這種 論調時，總會要求改正。現在想來， 父親是刻意不讓我們覺得自己是次 等，也不想讓我們有『女不如男』的 感覺。每年母親節，父親不僅買胸 花送給母親，也會同時送給每一個女兒，我們會佩戴著胸花去教會崇拜。開始時，女兒們會 有點尷尬，但教會裡好些媽媽們都收不到家人任何表示， 我們成了教會最特別的幾個女孩子，份外叫人羨慕。」

「父親的朋友曾經開玩笑，說他怎麼生不出男孩子 來。他很自傲地回應：『我每個女兒都比別人的兒子強， 有做法官的、有經商的、有工程師、有老師。她們孝敬 我、照顧我……比兒子還好。《聖經》記載：兒女是耶和 華所賜的產業，所懷的胎是祂所給的賞賜。』《聖經‧詩篇 一二七篇3節》父親就是這樣強化我們的自信，我們不是 他的遺憾，而是他最有價值的產業、最大的祝福！

」 聽著這位女士娓娓述說對爸爸的懷念，我心裡浮起一 個畫面：這個家裡有一位世上最滿足的父親，也有五位 世上最滿足的女兒，還有一位最幸福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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