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精華: 嬌俏才女與傲世才子

2014年10月
文／畢珠

《今古奇觀》的《蘇小妹三難新郎》，是個頌揚婦女才智不讓鬚眉的故事。它的卷頭詩「聰明男子擅才名，女子聰明閒氣生；若許裙釵應科舉，女兒那見遜公卿？」開章明義，並列舉曹大家、蔡琰、謝道韞、上官婉兒、朱淑眞、李清照等，說明了「山川秀氣，偶爾不鍾於男而鍾於女」，以此襯托出蘇小妹的才華。

蘇小妹是作家筆下的藝術人物，因查盡史書，也沒有蘇小妹其人，幸而作者有生花妙筆，把蘇小妹塑造得維肖維妙、栩栩如生。作者把這俏麗聰穎的佳人，寄在「三蘇」名下，做了蘇洵的女兒，蘇軾、蘇轍的妹妹；又把她「許配」給宋代詞人秦觀。雖然同是才子佳人、風流韻事，可喜的是《蘇小妹三難新郎》不落俗套，其中的詩詞對句，更是新奇巧妙，使它在同類的小說中，鶴立雞群。

故事從蘇小妹代父續《繡毯花》詩，顯露錦纗才華開始，到王雱求親不遂，秦觀喬扮相親；跟著是新婚燕爾，三難新郎的高潮。「閉門推出窗前月‧ 投石沖開水底天」的對聯，極盡文人描情寫景的能事，想像力之豐富令人讚嘆！最後一段，是蘇小妹解讀「對子詩」與「疊字詩」，令蘇軾與秦觀自愧不如。在以男性為中心的時代，很少這樣抬舉女性的。

另一篇《今古奇觀》的小說《盧太學詩酒傲公侯》，述及明朝年間，一位豐姿俊秀、氣宇軒昂的才子。他姓盧名柟，大名府濬縣人氏。「一生好酒俠任，放達不羈，有輕世傲物之志。」由於世代簪纓、家姿豪富；日用飲食、擬於王侯。他居住在城外浮邱山下，第宅華麗、高聳雲漢；鑿池引水、疊石為山，佈局極其精巧，遂為一縣之勝。但見：「樓台高峻，庭院清幽。山疊岷峨怪石，花臚閬苑奇葩；水閣遙通竹塢，風軒斜透松寮。

迴塘曲沼，層層碧浪漾琉璃；疊嶂重嵐，點點蒼苔凝翡翠。牡丹亭畔，孔雀雙棲；芍藥欄邊，仙禽對舞……」作者描寫景物的造詣，冠絕《今古奇觀》；全篇小說，都被這些華麗的詞藻連貫起來。

盧柟的世外桃源卻無風起浪。事因縣官汪岑是位少年登第、意氣揚揚、貪婪無比、性復苛刻的人。他為欣賞名園，不惜禮賢下士，多次要求拜訪盧柟。盧柟雖視他為「俗物」，但礙於他是父母官，又喜杯中之物，勉強與他相交；誰知一連六次汪縣官都事有湊巧，不能赴會。到了第七次，因盧柟的僕人誇張其詞，說縣官「絕早」到會，而惹出一場橫禍。可見舌頭如火焰，「最小的火能點著最大的樹林。」在盧柟與汪岑都意氣用事下，汪岑使用「滅門縣官」的權威，用計謀把盧柟打成冤獄，令他傾家蕩產。自古道：「滿招損、謙受益」，可見「傲世」並非好事，「濟世」才是當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