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倫樂: (吾家的八寶飯) 我的生日

2014年10月
文／李道宏
圖／Ines Lee

「今天，不必點我們平常吃的經濟套餐，就點你喜歡的吧！」在一家海鮮餐廳裡，我們一家三代同堂圍繞餐桌前，妻子把菜單遞給我。

「不必擔心，小姊姊說今天她請客！」小兒子放下手機，笑著慫恿我。

「今天是你兒子生日！」老母親對勉強掛著微笑的失智老爸，大聲地說。

「喔！恭喜你，生日快樂，你今年幾歲了？」他老人家點頭說，母親搖頭苦笑。

「對不起！這次沒有給你生日賀卡，我認為人到就不必再預備賀卡了。」坐在餐桌對面的小女兒說。

「沒關係，你能從忙碌的工作抽空回來，我就非常高興了！你給我的每一張生日卡我都保留著。」「我很珍惜你的賀卡，但是有你在場就更棒！」我說。在小女兒青春反叛期的那幾年，我們曾經有無法溝通、彼此總是「看不順眼」的痛苦。難捱的日子總會過去，過去三、四年的父親節和我的生日，我都會收到她的賀卡，卡內密密麻麻地寫滿幽默故事，還加上她的手繪圖案。

「這是我們給你的生日禮物！」坐在女兒和年老父母中間的是妻子的大姐，她遞給我一個紅包。

「雖有這樣的慣例，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雖然有點難為情，但我還是伸出雙手，恭敬地接過來。

「我們不知道買什麼才好，你什麼都不缺。」妻子的姐夫笑著解釋。

「沒錯！我該有的都有了，沒有的都是不必有的，或是不該有的。真謝謝你們！我們就用這份心意多叫幾道平日少有機會品嚐的好菜吧！」我拍著紅包開懷地回應。

近來，我有更多的反思，現在孩子都獨立了，未來的日子要如何經營？我們夫妻都算是健康，反觀同齡的朋友中，有不少見了醫生後就得立刻重整人生計劃。去年，我們也經歷了一場「虛驚」，使我們深深領悟健康和親情才是最寶貴、最值得追求和經營的。

幾天前，一對朋友竟然「宣告」離婚，丈夫的理由是他們的婚姻「失去了火花」。他竟然願意放棄廿多年的關係和家庭。過去的日子，他們積蓄財產，忙碌養育兒女，卻忽略了最重要的夫妻關係，聽到這個消息，讓我不勝感慨。再者，我們還得面對另一個未知數，就是照顧年老的父母。在做各種計劃前也都要先考量看顧老人的問題。他們年紀越大，依賴性就越強，我們當如何盡上孝道，而不是只顧自己享受人生，確實是我們這一輩人的大考驗。

「來，你來嚐嚐這片魚，這是他們的招牌菜！」我把一片炸魚挾給身旁的父親。

「你要試試這個壽麵！中國人慶生一定要吃長壽麵。」小女兒挾了一把給我。

「你看，小姊姊現在很懂中國習俗了。」小兒子開玩笑地說。

「謝謝你們！讓我請教你們一個嚴肅的問題。」我一邊說著一邊放下筷子。

「如果你爸爸再去做生意，你們有什麼看法？」我一本正經地問孩子們。妻子聳聳肩並不驚訝，因為我早問過她了。

「我沒問題！你辛苦賺的，將來都是我們的！」兒子裝個鬼臉說。

「爸，我不反對！看來你的『中年危機』晚到了。」小女兒笑著說，然後鄭重地補充：「不過，你要思考一下，你最珍重的是你的名譽。」

「我也是那樣勸你爸！來！生日快樂！」身旁的妻子轉身對我說。

「你還是安分守己罷！年紀都不小了。」老母親開口。

「這飯很好吃，下次再來？」老爸挾起吃剩的魚骨讚賞。

「好！是你孫女兒特地回來看你，她請客的！」我指著小女兒說。

「不，媽媽說，我的信用卡沒有優惠，所以還是由你們付錢。」小女兒擠眉弄眼、笑不可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