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8月   

江河

在一次小組的聚會上，我們聊了一個話題：各人心目中印象最深的電影。我提到了兩部影片，一是《阿甘正傳》，另一是《泰坦尼克》。我認為，前者是我看過的電影之中，具有最多屬靈涵意的影片，而後者則透過一個面臨死亡的特殊場景，展現人物的靈魂真相。本文和大家談談我對前者的印象。

一、跑出人生

阿甘的人生是跑出來的。阿甘的智商比正常人低，走路還戴著矯正骨骼的腳架，在別人的眼中，他就是個傻瓜。當他遭受壞孩子的欺凌，在他身邊的珍妮叫他快跑：「Forrest，Run！」沒想到這一跑，卻使他擺脫了腳架的束縛，並且像風一樣跑得飛快，那些壞孩子騎著單車都追不上他。轉眼之間，阿甘和珍妮都上中學了。這回壞孩子們開著汽車追趕阿甘。阿甘在拼命奔跑時，靈機一動，突然拐進了旁邊的橄欖球賽場。他「意外地」被賽場上的教練發現，被招攬到學校的橄欖球隊。這不僅使他上到大學，同時還成了賽場上的英雄。

由此可見：人的潛能是被激發出來的。若不是被人追趕，阿甘也許永遠都佩戴著矯正器，步履維艱，更不可能有後面的奇蹟，此其一。逼迫會改變人的命運。阿甘為逃離霸凌，無意中跑入橄欖球場，結果因禍得福，成了球場英雄；正如雅各的兒子約瑟被賣到埃及，後來作了埃及的宰相，此其二。如果阿甘20年後再見到欺凌他的那些孩子，會不會對他們說：「從前你們的意思是要害我，但上帝的意思原是好的，為要成就今日的光景。」（參《創世記》五十章20節）

二、鼓勵與引導

阿甘沒有足夠的智力，去規劃自己的將來。他對世界的理解簡單而直接。他最常用的詞語是：「我媽媽說」。由此可以窺見一個智商不足的人，對媽媽的精神依賴。「我媽媽說：『做傻事的才是傻瓜。』」對「傻瓜」作這樣的定義具有深刻的哲理。這樣的定義使得世上許多自以為有聰明的人感到羞愧。我們舉目觀看古今世界，不難發現許多傻事，正是由貌似聰明的人（包括我們自己）作出來的。但在阿甘的理解中，這句話沒有那麼複雜。他可以將其解讀為：我不做傻事，我不是傻瓜。因此每當有人問他：「你是不是傻瓜」時，他都毫無遲疑地用這句話回答對方。

媽媽的鼓勵對阿甘至關重要。「你和你身邊的人一樣，你和他們並沒有什麼不同。」「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遠不知道會嚐到什麼味道。」前一句幫助阿甘正確看待自我：作為一個有靈的活人，他確實和任何人一樣，可以過正常人的生活。後一句教導阿甘正確面對人生的遭遇：在你前面有不可知的未來，你將要嘗到各種不同的人生滋味。阿甘對媽媽的話深信不疑。他把人生中的一切甜苦，都像巧克力一樣放進口裡，吃進肚裡。因此他從不抱怨。

他不是生命的思想者，卻是生活的踐行者。他可以完全專注於生活中的某件事。例如跑步。儘管他並不了解賽場的規則，但他「憑著上帝所給予的做到最好」（阿甘媽語），跑贏了一場又一場比賽。他在三年兩個月十四天16小時的長跑中，自然也想起媽媽的另一句話：「要往前走，得先忘掉過去。」這句話與使徒保羅所說的「忘記背後，努力面前」（《腓立比書》三章13節）如出一轍。又如打乒乓球。旁人告訴他一個秘訣：你的眼睛要緊盯著球；他抓住這個秘訣，把乒乓球打到爐火純青的地步，有機會參與了當年美中乒乓外交。

我們看到，要成就一個人生，鼓勵和引導是如此重要。阿甘如果沒有他媽媽的鼓勵和旁人的引導，他可能會一事無成。所以，對任何人，「只要隨事說造就人的好話，叫聽見的人得益處。」（《以弗所書》四章29節）

三、有沒有命運？

影片用一片白色的羽毛隨風飄揚，隱喻人的命運充滿變幻、無法捉摸。阿甘的人生是一個傳奇，正如這片飄飛的羽毛。它的飛昇和著落，都取決於肉眼看不見的風。按照常理，一個低智商的人是沒有機會成功的，影片卻試圖告訴觀眾一個例外：「每天都會有奇蹟。」從阿甘「偶然」跑進橄欖球場的那一天起，他的生命奇蹟接踵而來：進入大學、球場揚名；越戰立功、獲頒勳章；乒乓神手、赴華參賽；捕蝦致富、造福人群。

珍妮希望成名，作個流行民歌手，但她不僅沒有成功，反而迷失了人生方向，吸毒、濫交，最後還染上不治之症。丹中尉看重榮譽多過自己的生命，他寧願帶著榮耀死在戰場，也不願以殘障身體苟活於世。阿甘既不求成名，也不求榮譽，然而這些他都得著了。他兩次獲總統接見，與約翰連儂一起參加著名電視訪談節目，他的照片上了財富雜誌封面。阿甘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得來的；是命中注定的，還是偶然發生的。

在影片的末尾，阿甘在珍妮的墳墓前，像是問珍妮，又像自問自答：「是否我們每個人都有注定的命運，還是我們的生命中只有偶然，像在風中飄？但我想，也許兩者都有吧。也許兩者在同時發生著。」也許，這也是影片對觀眾的發問：我們到底應該怎樣看待自己的人生？我們的人生際遇——成功與失敗，得到與失去，究竟是出於命定，還是出於偶然。

我們知道，惟有上帝是歷史的主宰。任何事情，若沒有上帝的許可，是不可能發生的。正如《傳道書》所說：「凡事都有定期，天下萬務都有定時。」（三章1節）又說：「上帝造萬物，各按其時成為美好，又將永生安置在世人心裡。然而上帝從始至終的作為，人不能參透。」（三章11節）我們只要照著上帝的心意，作我們所當作的，最後的結果，交由上帝掌管，相信上帝會給予我們最好的。

四、生命回轉

影片中，珍妮的人生令人惋惜。她有一個酗酒的父親，經常對她施暴和性侵，給她留下一生的傷痛。她穿著校服的照片出現在色情刊物上，導致被學校開除。她曾經和阿甘是青梅竹馬的好朋友，卻一次又一次離開阿甘。當阿甘請求她作自己的女朋友時，她對阿甘說：「你不知道什麼是愛。」她為了實現個人夢想，不惜脫光衣服到劇場裸唱。她加入當年的反傳統運動，過起激進、吸毒、濫交的流浪生活，一度走到絕望的邊緣，幾乎想跳樓輕生。

有一天她突然回來找阿甘，和阿甘度過了一段快樂的時光。可是當阿甘向她求婚時，她卻拒絕了阿甘的請求。當晚她半夜來到阿甘的房間，和阿甘有了肌膚之親，但她第二天一早再次不辭而別。當阿甘再度和她重逢時，她已經變了一個人。一身職業女性的衣著，身邊還多了一個和阿甘所生的孩子。她告訴阿甘自己得了一種病。阿甘把珍妮接回家，和珍妮舉行了婚禮。阿甘照顧珍妮，直到珍妮離世。無論珍妮做過什麼、淪落到什麼地步，阿甘對她的愛都始終如一、永不改變。這種愛，反映出上帝的性情。「耶穌基督昨日、今日、一直到永遠，是一樣的。」（《希伯來書》十三章8節）祂愛我們，就愛我們到底。影片沒有交待珍妮的生命什麼時候回轉的，但從她衣著的改變，我們知道她已脫去舊我，穿上新人了。

現在讓我們來談談丹中尉這個人物。丹中尉生於軍人家庭，在美國歷次的戰爭中，都有其祖先光榮犧牲的身影。因此在丹中尉的心目中，軍人的榮譽比他的生命還重要。他在越戰戰場遭遇伏擊，被炸掉了雙腿。阿甘把他強行轉移到安全地帶，救了他的性命。丹中尉意志消沉，一直責怪阿甘：「你為什麼不讓我帶著榮譽死在戰場？這是我的命定！」「你看看我的腿！」沒有了雙腿的丹中尉傷心欲絕！「現在我該怎麼辦？現在我該怎麼辦？」阿甘為了兌現對死去的戰友布巴的承諾，買了一條捕蝦的船，丹中尉應約趕來作阿甘的搭檔。

有一天，丹中尉一改以往軍人的習慣，略帶靦腆地說：「Forrest（阿甘），我從未謝謝你救了我的命。」說完將身體從輪椅上挪到船邊，縱身一躍，跳入清澈的海水，仰身暢泳。阿甘看這情形，心裡想道：「他和上帝和好了！」個人認為，這一情節，正是該影片最大的亮點之一。丹中尉對阿甘從抱怨轉為感謝，是心意回轉的重要標記。躍入水中，象徵著受洗重生，喻意丹中尉的生命已徹底翻轉。《聖經》說：「一個罪人悔改，在上帝的使者面前，也是這樣為他歡喜。」（《路加福音》十五章10節）

綜合而言，在以商業為導向的電影市場中，能看到像《阿甘正傳》這樣包含豐富屬靈意涵的影片，應該感謝影片的出版者、編導和演職人員，更要向上主獻上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