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題: 張婆婆的喜樂之果

2019年11月     

張珊

「月光光,照地堂;年卅晚,摘檳榔……」
張婆婆輕輕地推著外孫的小搖籃,嘴裡哼著古老的童謠。她慈祥地望著熟睡中的寶寶,心裡既是滋滋的喜,也藏著隱隱的憂。
喜的是張婆婆就這麼一個女兒,如今終於有了外孫;首次做外婆的感覺,甭提多開心了!再看這混血兒寶寶,圓圓的臉挺著高高的鼻梁;嘴唇像媽媽,多趣稚呀。
唉,憂的就是跟女婿的關係了。張婆婆不會說英文,跟女婿只能指手劃腳,經常是費盡工夫,可雙方還是沒能弄懂對方的意思。加上張婆婆的生活習慣、育兒觀念都不一樣,剛來那陣子呀,鬧出的誤會可不少。

保嬰丹嚇女婿

張婆婆從中國來的時候,帶了一大盒保嬰丹。在她的意識裡,保嬰丹是嬰兒健康的保障。如今小外孫滿月了,自然就要餵保嬰丹。張婆婆這麼想著,就拿出一瓶,倒進寶寶喝水用的小杯子裡,用寶寶的匙羹攪拌著……
洋女婿看見了,嚇了一大跳。他大步搶到婆婆面前,張婆婆仍捧著小杯子,一邊繼續攪拌,一邊笑盈盈地比劃著,對女婿說:「這個,good」,說著就要去餵寶寶。洋女婿顧不得斯文、禮節,伸手強行從婆婆手中奪過杯子,走到廚房一骨碌全倒進洗涮盆裡。
張婆婆不明白洋女婿為什麼有這麼大反應,她也生氣了,指著牆上女兒的結婚照,頂了女婿一句:「你的太太,也是吃這個大的。」說完,轉身就回到自己房間,關上門抹眼淚。

女兒勸勉丈夫

女兒下班一到家,女婿就迫不及待地拉女兒進房間,把剛才發生的事講述了一遍,吩咐妻子跟媽媽通通氣,以後不要給兒子吃那些泥巴水。女婿還說,幸虧今天他在家,要是他們都不在,誰知道婆婆會給孩子餵什麼呀。
女兒聽出了丈夫的擔憂,也明白其中的誤差。她握住丈夫的手,輕聲地說:「親愛的,你不要擔心,更不要嚇著媽媽。她老人家養育孩子的經驗、觀念和習慣都與我們不一樣,這不是最要緊的。我們要相信她跟我們一樣疼愛我們的孩子,她也會像撫養我那樣撫養她。」
女婿打斷妻子的話,說:「這點我明白,可我真的不能接受她餵那些亂七八糟的藥給孩子,我們的孩子很健康,也不需要吃那些呀。」
女兒依然用很溫柔的語氣對丈夫說道:「親愛的,我理解。我會跟媽媽商量,按照我們的方法給孩子餵食。我只想說,你的態度要注意。我媽還未認識耶穌,你不是向我保證,要在生活裡活出耶穌的愛來感動她嗎?」說著,隨手在床邊拿起《聖經》,要丈夫一起來讀一段經文:
「我們應當彼此相愛,因為愛是從神來的。凡有愛心的,都是由神而來,並且認識神。沒有愛心的,就是不認識神,因為神就是愛。」(《約翰一書》四章7 節)
女兒摟住丈夫的脖子,將臉貼在他臉上,問道:「親愛的,你能用愛心理解我媽媽嗎?」女婿點點頭,回答妻子:「我明白了。」

女婿忍得好苦

不同的生活觀念,難免會有碰撞。女婿為了他答應妻子要愛,決定凡事笑臉相迎,任由婆婆自由發揮。婆婆很快就恢複了往日的熱情,對家裡大小事情都喜歡提建議、作主張。
一日,婆婆清理後花園的雜物房,發現裡面擺放了好多弄花園的工具,鋤頭、鐵鍬樣樣齊全。她就又對女婿比劃起來:「哎呀,我說呀,這後院那麼大,你只在靠牆邊的地方種了一排雜七雜八的花草,真的又浪費,又不夠美觀。我來幫你整理一下怎樣?」
女婿雖然不知道婆婆說什麼,不過,在一起住了這段日子,也能猜出七八成來。他心裡嘀咕著:「哎呀,我的媽呀!你知道我這草坪花了多少錢才鋪成的嗎?」不過,想起對妻子的承諾,他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用微笑對著婆婆。
婆婆見女婿沒有不喜歡的樣子,也在心裡對女婿說:「交給我吧,不出兩天,就能為你家開出一塊菜地,不用多久,你就能吃到自家種的瓜菜嘍!」說著,婆婆使出家鄉的氣力,「噗、噗」地一陣猛鋤,平整的草坪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隴隴菜地。
女婿看著心裡直流血,臉上一陣青一陣紫。實在忍不住了,就進屋拿了瓶啤酒來灌自己。女兒見丈夫開冰箱拿啤酒,知道事有不妙。丈夫平日不喝酒的,但凡喝酒,必有心事。她趕忙放下手上的活,追出來看個究竟。
「哎喲,媽!你這是在幹啥呀?!」女兒看見媽在毀壞草坪,也有點急了。
媽卻得意地答道:「這不,我在為你們家做菜地了嗎。我想好了,女婿愛吃茄子和西紅柿,我就種它四排,另外再種白菜、菜心,再看看『奔寧』(Bunnings)有什麼種子,咱們種些市面比較貴的瓜果,日後呀,咱就吃自家菜啦,哈哈哈。」
女婿平靜地摟著妻子,微笑著示意,算了。女兒這才緩過一口氣,低聲對媽說了句:「媽,您想得真周到,鋪這草坪的錢,夠我們吃上好幾個月您的菜呢。」
張婆婆聽了一愣,「怎麼,草坪是要花錢鋪出來的?」
女婿忙擺手說:「OK,沒問題,沒關係。」

結出喜樂之果

張婆婆知道自己闖禍了,好內疚。她暗自給自己使勁,一定要下功夫弄好菜園,種出最好的瓜果來報答女婿的寬容和美善。
儘管白天的太陽很猛,張婆婆戴著大草帽,仍堅持蹲在菜地裡,拔草、施肥……太熱了,張婆婆忽然覺得非常口渴,渾身乏力,還惡心和想吐,就打算進屋喝口水。誰知,剛一站起來,眼前一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張婆婆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女兒和女婿的笑容,從朦朧中逐漸清晰。
張婆婆是中暑了,幸虧女婿那天意外回家拿文件,發現及時。醫生說,要是婆婆在烈日下暈倒,再拖多一點時間,就很難救活了。
女兒告訴媽媽說:「媽,您知道嗎,這是上帝救了您,也救了我們一家!」
是啊,平日裡,家裡就張婆婆一人照看孩子,孩子睡覺,張婆婆就出來花園幹農活。若不是全能的上帝的安排,女婿哪有這麼巧,偏偏這天忽然回家取文件。女兒通過這件事情,把神就是愛的道理給媽好好地講了一遍,女婿也端來熱茶,表示關心。
張婆婆感到心裡暖暖的,想起在醫院甦醒前,仿佛是聽到一個聲音,既像似在耳旁,又似在遠處,對她說:「女兒,你的信救了你,平平安安地回去吧!你的災病痊癒了。」(《馬可福音》五章34節)張婆婆拉起女兒的手,請她帶自己去教堂。
第一批的瓜果很快就有收穫了,張婆婆和女兒一家圍著桌子,品嚐著最新鮮的自家菜,感到格外地甜。
聖誕節快要到了,張婆婆依舊坐在搖籃邊,推著小寶寶,哼著新學會的搖籃曲,內心滿是喜樂,一絲隱憂都沒有:
「平安夜,聖善夜,萬暗中,光華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