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時事: 沙特肅貪 王室洗牌

2017年12月
宗淑

11月4日,沙特阿拉伯王國(以下簡稱沙特)國王Salman bin Abdulaziz,下令成立反貪腐委員會,並由其子、32歲的王儲Mohammed bin Salman(以下簡稱穆罕默德,右圖)擔任主席;委員會被賦予調查案件、發逮捕令和旅遊禁令並扣押資產的權力;肅貪狂飆,隨即席捲。

國王與王儲

沙特王國位於西亞阿拉伯半島,於1932年由Ibn Saud建立;根據伊斯蘭教原則、以君主世襲專制統治。生於1935年的現任國王,為首任國王的第25子,2012年被任命為王儲,2015年以79歲高齡繼承異母兄King Abdullah傳下的王位。
甫一即位,任命弟弟Muqrin為王儲、侄子Nayef為副王儲,顯示王位繼承從第二代向第三代過渡;三個月後,廢黜Muqrin王儲,Nayef升為王儲,兒子穆罕默德為副王儲,過渡完成;2017年,免Nayef儲位及一切職務,穆罕默德為新任王儲目的達成。
自Ibn Saud之後,六任國王都是兄弟,即兄終弟及規則;現在則擺明父位子承,致王室成員不滿也在意料之中。況且穆罕默德年輕卻擁有太多權力,已如同實際統治者;國慶日時,其巨幅肖像高掛在利雅得摩天大樓牆面上……這樣的時刻反貪,並由王儲親自掛帥,難免不令政治觀察家質疑,真正意圖為剷除異己、消聲批評。

政治實權派

逮捕行動,於11月4日當晚雷厲風行,並打破統治家族內部達成共識之傳統,直接衝擊最有權勢財勢者。至11月5日,已有17名王子、38名現任和前任部長、軍事將領、企業領袖,因涉嫌賄賂、盜用公款、洗錢和濫用權力而被拘控。
王子Miteb與Turki,是已故國王King Abdullah之子,曾輔佐父親治理國家。Miteb原任「國家衛隊」指揮官,被控貪污、雇用幽靈員工並向自己名下的公司提供合約;Turki為前利雅德省長,被控貪污並利用影響力向名下公司提供合約。
他們既是王位繼承競爭者,自然也是王儲的政治對手和最大威脅。剪除兩王子,無疑可以鞏固穆罕默德的實力,尤其強化其對國安系統的控制。

經濟實權派

經濟寡頭,也是王儲推行經濟改革繞不開的挑戰。現年62歲的Alwaleed bin Talal(以下簡稱瓦利德,右圖)親王,是沙特商界代表性人物,其所有的投資機構Kingdom Holding Co.,掌握全球數十家企業,被稱為「中東股神」,是花旗集團(Citigroup)、蘋果和其他頂級西方公司的股東,也最早入股大陸線上零售商京東。
富比世雜誌(Forbes)估計,瓦利德擁有170億美元淨資產。他落難消息一出,引發國際社會關注,亦震撼全球財經,Kingdom Holding Co.股價重挫9.9%,接近跌停。其實,瓦利德並不在王位繼承序列,也很少在內政事務上扮演角色,不過他與被廢的前王儲Nayef關係密切,也曾多次公開要求赦免Nayef。此外,其父曾任沙國財政部長,而在王儲穆罕默德奪權過程中未投贊成票。

連鎖寒蟬效應

隨著逮捕範圍繼續擴大,央行責令商業銀行,凍結被捕王室成員和官員的銀行帳戶。受影響的帳戶數量可能數百,但有些姓名還未披露。當局也擬出禁飛名單,以防止王室成員潛逃。利雅德私人飛機機場被關閉,外界揣測這是設法阻止涉案人逃離的措施。
在此分外敏感時段,沙特內政部證實,阿西爾省副省長Mansour親王,11月5日與搭機前往艾卜哈視察的官員,因發生墜機意外而喪生。雖然Mansour並沒有很大的政治權力,也遠離政治中心利雅德,但外界還是聯想到了他的特殊身分——被廢王儲Muqrin親王之子。為此,沙特官方媒體特別報導了他失事前的活動,甚至播放了登機視頻,以打消人們的疑慮。
英國智庫Chatham House資深研究員指出,大規模打擊清除異己的行動,將對其他王室成員造成寒蟬效應,就算對穆罕默德再不滿,也不敢有任何舉動。

限制而非擴大權力

11月5日,沙特司法部聲明:「嫌疑犯擁有跟其他沙國公民同等的權利與待遇。嫌疑犯的地位或身分不會影響嚴格公正的執法。」肅清貪污,革除腐敗,於國於民當然是好事,《聖經》也告誡我們,貪財是萬惡之根,有人貪戀錢財,就被引誘離了真道,用許多愁苦把自己刺透了。
然而沙特並沒有成文憲法,也沒有國會或法院等獨立機構,公帑與王室財富之間界線模糊,所以腐敗問題根深蒂固。如果又如外界普遍認為的,肅貪只是穆罕默德在正式移交權力之前剷除異己的工具,那麼一旦集權在握,豈不會出現更猖獗的貪瀆之風?
能夠讓人避免沉在敗壞和滅亡中,遠離無知有害的私慾網羅的,不是擴大權力,而是建立起基於真理的制度與法律,以有效地限制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