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美腳蹤: 與原住民同行39年

2017年4月
林靜安

何恩樂牧師(Enoch Hall),39年來默默在加拿大魁省北部Cree族原住民區作宣教工作。他的故事,要從一個「誤會」說起……

膚色較深似原住民

何恩樂是家族中的第四代基督徒,祖輩幾代都是傳道人,20歲從香港移居加國。

1977年,他在安省彼得堡的聖經學院唸神學時,同學帶他去見來訪的父親Lemmert牧師。牧師見到他第一句話竟是:「你很像印第安人。」何恩樂的膚色較深,鼻型輪廓跟印第安人確實有點像。隨即,Lemmert牧師邀請他暑假到魁省北部的Val d’Or市幫忙。年輕的何恩樂只是禮貌地回應,沒將此事放在心上。

同年5月,何恩樂搬到多倫多,預備就讀另一所神學院,卻收到Lemmert牧師來信,追問他何時前去幫忙。為了澄清這個誤會,也想看看那邊真實的需要,於是何恩樂坐長途車北上。「首次踏足Val d’Or,居然見到六月飛雪,彷彿神在告訴我,要在這種氣候環境下工作,就要隨時作好遇見冰雪的準備。」原來神早已劃定他服事的疆界。

從暑期義工到全職

牧師要何恩樂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土庫改裝成小教堂;還帶他四處探訪原住民,到不同村落主持家庭崇拜,且每次都要他即興「講道」,甚至領他到兒童夏令營當輔導員。「那個暑假,我做了很多從未做過的事,也學到在神學院無法學到的功課。」往後兩年的暑假,何恩樂都樂於北上,繼續服事原住民。不知不覺,他對他們衍生出一份關愛之情。

1980年神學畢業後,何恩樂決定遷居魁省北部Chapais市,開始全時間在當地服事,一面擔任魁省印第安聖經學院校長,教授基要《聖經》課程,另一面協助當地的教會作傳道和帶領查經。「我學習過信心生活,不受薪酬,也沒有差會支持,但多年來確實經歷到神及時的供應。一次,我們夫婦倆想去香港參加會議,正為旅費張羅時,一名沒有往來的法國鄰居送來了一封信,信上的名字正確,但地址錯誤,因而寄到鄰居那兒。我的姓是Hall,一個看來不似華人的姓氏,鄰居又怎會想到這是寄給我的呢?信內附有支票,數目剛好是我們旅費所需的。」他讚嘆耶和華以勒——神總有預備。

不一樣原住民社區

何牧師服事的Cree族自治區,位於魁省北部,由十個部落組成,十個村莊稱為保留區,每一個村的人口由幾百人到幾千人不等。「我經常要開車一個多小時,穿梭不同的保留區去傳道。這兒冬季漫長,在下雪天、冰面路上駕駛難以避免,曾多次翻車掉進公路旁邊溝裡,感恩的是有驚無險。」何牧師相信,全是神的看顧和保守。

除了要適應嚴寒的氣候外,更要認識他們特有的文化,年輕的原住民會說英語,但老一輩的則要用Cree的土語來溝通。何牧師說:「起初我向孩童學數123開始,到現在已可以用雙語(英語和土語)領聚會,並用速記符號寫成Cree語音做投影。」

24小時隨時候命

因為資源有限,什麼都要親自動手,所以何牧師學會了修屋頂、裝天花板等,同時,還要有非凡的適應力和韌力。

他說:「我講道的地方不一定是在教堂,有時在家中、棚屋、帳幕……而施浸也只能在附近的湖泊。記得剛來服事時,就要陪同一名喪子的母親去認屍,最後連墓地也要我們一起去挖掘;有人被鬼附,連警察也沒辦法時,縱使三更半夜,警察都會來叫我去趕鬼。」

在近40年的宣教工作中,何牧師挑戰不斷:「1988-1993年間,是我最忙碌、最豐盛的時期,我和太太馬淑賢(Frieda)分別主理兩所學校,一是為成人而設的寄宿聖經學校,另一是為學童而設的基督教中小學。後來,由於附近大多數的Cree族人遷入新建的Oujé-Bougoumou社區,而太太也因健康問題而停辦學校。幸好現時聖經學校的課程,均安裝在電腦之內,我可以到不同的原住民村授課。」

酋長更換教會門鎖

1989年,他們在新的Oujé-Bougoumou社區建立了教會,1995年新教堂建成,然而在2010年,當地有人倡議,社區內所有管理和高層的工作,必須由Cree族人來擔任,甚至有少數人要求牧師要換Cree族人做。

「在我不知情下,酋長更換了教會門鎖,令我不得入門;隨後我改到不同的地方聚會,包括在棚屋、青年中心、甚至租借酒店地方……雖是如此,參與祟拜的人卻有增無減。」何牧師相信,是神奇妙的作為。

2011年,神為他開啟另一扇門,當地不同保留區的傳道人邀請他幫忙。原來當地的傳道人對《聖經》認識不多,很需要能教導《聖經》的人才,其實這也是何牧師的心志:「我的英文名字Enoch,就是『教師』之意,神給我最重要的使命之一,就是教導《聖經》,讓人認識神的話語,所以我樂於去幫忙。」

太太患癌女兒埋怨

何牧師坦言,若沒有太太的幫助,他的宣教工作一定不會有今天的發展。

「太太如一塊磁鐵石,吸引住小朋友,她在推動兒童事工、兒童主日學和兒童夏令營等事工上,功不可沒。一直以來,她也盡心去教導三名子女的功課,鼓勵他們學中文,是名副其實的賢妻良母。」何師母在1996年時首次發現大腿癌腫瘤,2001年和2007年分別在不同部位患癌,多年來動過很多次手術和電療,至今還好好地活著,可見神的醫治和眷顧。

何牧師育有一對孿生女兒和一個兒子,在他們成長過程中,也遇上不少難題。「女兒在十多歲時便會問,『為何我們不能像其他華人子女般,過正常的生活?我們缺少朋友啊!』最難過的一次,她們說:『爸爸,神㨂選你作宣教士,但不是呼召我們啊!你不送我們去讀公立學校,是否作錯了決定?』原來她們發現家中教學的課程不被政府承認,又不能得到教育局發出學生註冊號碼,致使她們無法繼續升學,入讀大學預科。」

何牧師理解她們的失望,但也一再向女兒保證,神從不會出錯,深信衪自有安排。果然,另一個奇蹟發生了,最終兩個女兒都在麥基爾大學完成學業,如今已在滿地可工作。雖然子女長大了,但何牧師夫婦仍希望抓緊跟他們相處。

現年64歲的何牧師,不知道神還會給他多少年,但他深信神必有祂的計劃。回望大半生,何牧師體會到:「我們四面受敵,卻不被困住;心裡作難,卻不至失望;遭逼迫,卻不被丟棄;打倒了,卻不至死亡。」(《哥林多後書》4章8-9節)靠著神,他在困境中仍能忠心服事,不輕言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