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旋律: 湯華燊 獲提名諾貝爾化學獎的科學家

2014年11月
文/楊鴻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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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選諾獎

2014年諾貝爾獎得獎名單揭曉前兩星期,在湯森‧路透(Thomson Reuters)的預測榜單中,身居墨爾本的湯華燊躋身其中。

湯華燊1986年獲Griffith大學化學博士學位,隨後進入澳洲聯邦科學和工業研究院(CSIRO)工作,在高分子聚合方法及材料科學研究上成績卓著,有多項創新發明,並獲廣泛應用。他與另外兩位科學家同僚Graeme Moad博士和Ezio Rizzardo博士,一起參與「可逆加成──斷裂鏈轉移聚合 (Reversible Addition -Fragmentation Chain Transfer)」的技術開發。

這個被簡稱為R A F T的技術,從1998年迄今已有七千多篇科學文獻發表,並在這領域被科研者廣泛地引用;亦被60多家企業(其中包括L’Oreal、IBM、Dulux等跨國公司)申請超過500項專利,為CSIRO帶來專利收益。三位科學家作為該項技術的發明者,獲提名本年度諾貝爾化學獎候選人。

湯森•‧路透機構通過研究論文的引用資料,發掘科學和經濟領域中最有影響力的研究者。自2002年起,依據引文桂冠榜,即分析科研論文以及相關引文的次數,已經成功猜對35位諾貝爾獎得主。按照該機構一位資深分析員的說法,被引述超過一千次的論文屬於頻繁引用。而湯華燊與其研究夥伴發表的論文被引用比一千次的翻倍還多。正因為如此,澳洲大眾與主流媒體,無不熱切期待今年的諾貝爾化學獎,將頒發給這三位澳洲的科學家團隊。

事實上,就在今年5月,這三位科學家,剛剛榮獲澳洲技術科學及工程學院ATSE Clunies Ross大獎,表彰他們的傑出貢獻。在該機構發出的新聞通稿中,他們被譽為澳洲科技界的英雄(Honours for Australia’s Heroes in Science and Technology)。儘管他們今年無緣諾獎,但他們的成就無疑已成為澳洲的驕傲。

出生貧苦

多數現代人會認為,人生要有成就,一定要從小創造條件,要接受最好的教育,要贏在起跑線上。可是湯華燊的人生卻要給你另一種回答:事實不是這樣!

「我在戰亂的越南堤岸出生,家境非常貧窮。在我小學四年級時,父親因體力不支不能做工,全家幾乎沒有入息,只好搬遷到一個偏遠的地方。簡陋的小茅屋沒水沒電;左右無鄰,周圍雜草叢生;食水要靠雨水,或步行十多分鐘,到街上一口水井打水食用;煮東西用柴或炭來燒,常常弄得屋裡黑漆漆,烏煙瘴氣;晚上讀書寫字,靠點油燈照明。」當年艱苦生活情景,湯華燊至今還歷歷在目。

「接下來的日子,靠著母親結起厚繭的雙手辛勤勞作, 賺取零碎收入來養活我們。我和比我稍大的兩位哥哥讀書所需的學費,要依賴年長一些已工作的哥哥和嫂子們的支持,才得以讀至初中畢業。比起我上面的兩位哥哥,我可算家中的幸運兒,在經濟拮據的環境下,仍可完成高中學業。之後我寄居在一位兄長家中,透過半工半讀,完成越南大學課程。」貧苦,可以消磨人的意志,也可以激發人的志氣,顯然,湯華燊屬於後者。

政權交替

1975年4月30日,南越政權被越共推翻。

「社會主義新政府掌握了政權,導致人心徬徨,人們感覺無援無助。新政府在六個月內兩次改換貨幣,把有錢人家的物業充公,使他們在一夜之間失去他們的財富。特別是越南華人,不僅失去財產和自由,且受到第二等甚至第三等公民對待。」對於越南華僑來說,這次災難性的政權更替,意味著一場噩夢的開始。

「所有曾經在舊政府任職的人一律被強迫送到勞改營做苦工,接受洗腦。我有四個哥哥在舊政權時當兵,他們無例外地被遣送到不同的勞改營做苦工。那時我正在修讀大學最後一年課程,我也被強迫接受九個月類似洗腦的政治學習,才得以畢業。那是1976年。」

「以我華人的身分和我家人曾在南越部隊服役的背景,我所獲得分配的工作是在遙遠的鄉下當一名中學老師。而我幸運地透過我的大學化學教授的幫助,在一間縫紉機器公司當上化學分析員,這使我可以留在西貢,不用離開家人,並且在下班後繼續跟隨我的教授進修化學知識。」

在艱難的環境中,雖然道路坎坷,似乎有一雙看不見的手,引領著湯華燊頑強前行。

投奔怒海

此時,越南的情勢日趨惡劣。隨著社會主義政策的推行,華人受到越來越嚴重的鎮壓和排斥。數以萬計的華人冒著生命危險,繳付昂貴的船費投奔怒海,這就是於70年代後半期開始湧現的越南難民潮。及至1979年,中越戰爭爆發,華人的日子更加難過。為了遠離越南政府的報復和逼迫,湯華燊也加入到這個逃難的行列。他家中排行第七的哥哥為他付了五兩黃金,給他買了一個船位。

「我充分意識到要離開越南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亦不斷聽到各種令人驚懼的傳言:已有無數的逃亡者葬身大海,如果被巡邏的海軍拘捕,就要受遣返送監的處罰。在我認識的親戚和同學中,就有人失去生命,或被送往監獄囚禁。這些不幸的悲劇一直徘徊在我的腦海中,但我堅決要離開越南,並且選擇從海路去尋求我的自由和新前途。我不懂游泳,這意味著倘若翻船或有什麼意外,我將必死無疑。」

「1979年4月4日,我記得很清楚當天所發生的一切。在午間時分,我們得到一個好消息:我所乘搭的船可在當天晚上出發。當時我的心情既興奮又茫然,興奮的是我將要离開這個令我失望恐懼的地方,茫然的是不知前面將會遭遇什麼樣的危險。」

「那是一個黑暗的夜晚。我登上一艘長19米、寬3.5米的漁船,還記得漁船的編號是KG0469。這艘漁船的容量大約可載160人,但是組織者為了多賺錢,不斷額外地收人上船,最後一共乘載了409人。人們像沙丁魚一般擠在小船甲板下的船艙。我們更被警告不能作聲,免得引起巡邏海軍的注意。」

他們乘坐的船從越南迪石(Rach Gia)出發,前往目的地馬來西亞,中間橫跨南中國海及泰國水域,預計全程航行三天四夜。由於篇幅的限制,我們無法在此更加詳細地敘述在這航程期間所發生的全部故事,諸如遭遇三批海盜的洗劫、每個人(尤其是婦女和孩童)所受的驚嚇、被海盜船刻意衝撞後船艙進水面臨沉船的威脅等等。

「經過整夜的努力(用水桶往外撥水),小船得以繼續漂行。4月7日黎明時分,我們終於看到遠處的海島,我們知道這個逃亡之旅將很快結束,不禁從心底湧起對新生活的無限希望!」

所有乘船抵達的逃亡人員被送往馬來西亞比東島難民營。在比東島渡過了近半年的難民生涯,湯華燊幸運地獲澳洲政府接納,於1979年10月17日踏足美麗的澳洲土地,成為這個流奶與蜜國家的一名新成員。

信仰歷程

筆者留意到, 在湯華燊所屬教會的程序表上,湯華燊的名字出現於不同的崗位,例如主禮、招待、清潔等等。儘管他的科研成果獲得舉世矚目,無論在澳洲本土還是在國際上,他的學術地位和聲譽俱備受尊崇,但身為基督徒,他學效基督的謙卑,以僕人的態度事奉上帝,服侍他人。

2006年,他和太太一起參加了澳洲「家庭更新協會(簡稱家新)」恩愛夫婦營活動,深感現代婚姻家庭的需要,從此夫婦倆熱忱投入「家新」服事,直到現今仍擔任「家新」墨爾本事工聯絡人,成為許多人的幫助和祝福。

但湯華燊的信仰歷程並非一蹴而就,正如他在個人見證「雲上太陽」一文中所描述,神(上帝)為他預備了三次機會,使他得救。

「現在回想起來,當我八、九歲的時候,神已經將福音的種子播在我心裡。我自小愛吃東西和聽故事,那時每逢禮拜日,一定跑到教堂聽《聖經》故事。此外最吸引我的,是在主日學之後可領取皮脆味香的法式長麵包。這是我第一次踏入教堂,也是我一生第一次接觸耶穌基督。後來因我們全家遷往偏遠的地方而無法再上教堂。」

「第二次有機會走進教堂是逃離越南初到布里斯本定居之後,有幾位澳洲人來我所住的難民定居中心探訪,週末又把我們這些新移民接到他們家裡聚會和燒烤。接下來我就跟隨其中一位澳洲朋友到他的教會聚會崇拜,前後差不多去了兩年時間,但還是沒有堅持下來。」

1999年11月,湯華燊被派到美國密西根州的杜邦公司,在那裡工作和生活了六個月。「這段時間,神在我兒時播下的種子開始萌芽,我再次領受慈愛天父的感動和恩典。在我住的地方有一本英文《聖經》讓我可以隨手拿來閱讀。在空閒時我靜思過去所做的一切,往事一幕一幕清晰地重現在眼前。」

「我覺得十分虧欠家人。我沒有在父親在世時好好孝順和侍奉他,辜負了他老人家的養育之恩;我亦察悟自己在態度和行為上有很多缺點,不懂得疼愛、甚至有時無意中用言語傷害身邊的親人和朋友。在杜邦公司有兩位來自台灣的虔誠基督徒,他們熱情邀請我一起慶祝感恩節,到他們的細胞小組參與聚會和享受愛宴。當我再次踏足教會,心裡格外平安!聆聽牧師的講道,神的話語使我看見內心深處的罪咎,認識自己是罪人,需要神的救恩,赦免我一切的罪行。這是我第三次與主相遇。」

2000年4月16日,將要離開美國前一個月,在Livonia華人基督教會,湯華燊在眾多人面前接受洗禮,成為基督裡新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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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年與太太Louisa 一起領取總理科學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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獲頒ATSE Clunies Ross 大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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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七哥一起出席侄女莫納什大學(Monash University) 畢業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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