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精華: 《珍珠小姐》的不了情

2017年4月
畢珠

莫泊桑筆下的《珍珠小姐》,是個籠罩著淡淡情愁的奇情故事。作者以輕描淡寫的手法,透露出19世紀社會劇變時期,兩代人的愛情和道德觀的差異。這短篇小說以第一人稱撰寫,這位作為述事人的「我」,名叫加斯東,是新潮人物的代表。他的父親與尚塔爾是世交,每年的三王來朝節,他總會到尚塔爾家吃飯。尚塔爾是個有學問、很和藹;感情脆弱,喜歡平淡生活的人。尚太太是位快樂、善良的婦人,他們有兩位正當妙齡、教養良好的俏麗千金;還有一位半親半友、含蓄內斂的珍珠小姐。

這個家庭一向平靜得像一湖死水,但加斯東的好奇心,卻讓這一湖死水掀起了漣漪,並發掘出一段塵封已久的愛情。他從尚塔爾口中知道,在41年前的三王來朝節,尚家正在勒托爾城牆上的祖屋裏,預備慶祝三王來朝、聖子耶穌降生等一連串的節日。一位不速之客「闖進」了他們的生活,那是一個在雪地裏撿來的棄嬰。這位出生約6個星期的棄嬰,襁褓裡放了一萬金法郎,可見她不是窮人家的孩子,或許是富貴人家的女兒。

尚塔爾的父母滿有恩慈,他們把一萬金法郎存起來,將來作為女嬰的嫁妝。他們為她起名瑪麗‧西蒙娜‧克萊爾,以愛心撫養成人。克萊爾聰明、溫順,美麗得像一顆珍珠,連階級觀念甚強,常讓克萊爾明白她是「外人」的尚老太太,都稱讚她像一顆珍珠;因此「珍珠小姐」成了她的暱稱。

由於家族關係,尚塔爾在年輕時,已與表妹夏洛蒂訂了婚,但他對珍珠小姐,卻產生了刻骨銘心的情愫,直至20多年後他回憶起來,還痴心地說:「天啊!她長到18歲時是多麼漂亮,多麼優雅,多麼完美啊!善良而高尚,那雙清澈明亮的藍眼睛,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

優柔寡斷的尚塔爾,為了珍珠小姐,把他與表妹的婚事拖了6年,卻沒有勇氣向珍珠小姐示愛,也沒有勇氣與表妹解除婚約。最後,他為了道德和信約,娶了表妹為妻;珍珠小姐從此變得沉鬱。

20多年來人事變遷,尚氏家族只剩尚塔爾這一家了,坐擁三萬法郎嫁妝,卻沒有出嫁的珍珠小姐,自然住在尚塔爾家。她以樸素的裝飾、端莊的行為,融入尚塔爾的家庭,從不妨礙他們夫婦的婚姻幸福。尚塔爾則堅守做丈夫的道德,珍惜家庭、疼愛妻女,對珍珠小姐十分尊重。

若不是加斯東多此一舉,把找到的答案轉告珍珠小姐,他們本來可以平靜地生活下去。書中對這段不了情的結局,沒有任何交待,只有加斯東一廂情願,希望尚塔爾與珍珠小姐,有朝一日在花前月下互訴衷曲,得到「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的滿足。

珍珠小姐是否曾經愛過尚塔爾,作者從來沒有正面提過,相信一向秉持道德的珍珠小姐,不會把快樂建造在別人的痛苦上。她那時代的人,看道德比自己的私情更重要,懂得犧牲自己成全別人;可惜這種高尚的生活藝術,已逐漸失傳,幾乎成了「失落的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