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2月
文／安瑩
二月的夜，雲薄天高，月色朦朧，像楚陽的心，淒迷而浪 漫。
「慕君來了！」楚陽為此怦然心動，想不到事隔廿年，又已 男婚女嫁，他對慕君的愛，仍是這樣刻骨銘心。 慕君是楚陽的同學，當年他甫進校園，就被她苗條的身 段、清純的臉龐，緊緊地攝住了。大學四年的生活，除了學 業，就是被他對慕君的朝思暮想、熱烈追求、山盟海誓所填 滿的。及至畢業後談婚論嫁，因雙方家長反對，而事與願 違。後來楚陽負笈海外，從此各散東西。
◎妙齡女子成替身
楚陽到海外一年後，遠處傳來慕君嫁了的消息，他為此哭 了一夜，以悼舊情，但對慕君仍是死心不息。他在茫茫人海 中，總下意識地尋找，尋找慕君的影跡。他一直沒有結婚， 直至十年前，他遇到竹雅，她舉手投足、一顰一笑，都那樣 酷肖慕君。他很快就把她追到手，可憐的竹雅，自此做了慕 君的替身。
起初竹雅並不知情，反正楚陽對她「情深意厚」，又何必多 疑多問。後來發覺，楚陽在兩情繾綣、迷迷惘惘時，常會呼 出「慕君」的名字；有一年情人節送花給她，上款卻錯署「至 愛的慕君」。當竹雅明查暗訪，知道真相時，已是兩個孩子 的母親了，她為了孩子，為了對楚陽真摯的愛，沒有喧嘩吵 鬧，只默默地做個「影子夫人」。
◎搜索全場無蹤影
竹雅溫柔賢淑、持家有道，令楚陽生活得十分愜意，但因 他心裡愛著慕君，所以無論家庭如何和美，竹雅如何克盡婦 道，他心裡總仍像缺少甚麼， 沒有滿足感。有時他會問自 己：
「竹雅這樣愛我，把我服 侍得週週到到，而我卻愛著慕君，是否太沒良心，是否算思 想犯姦淫？」
這次他聽說慕君會來，並參加校友聯歡會，他的良心與情 慾，便天天交戰：
「若慕君仍然愛我，我們可以暗渡陳倉，再續前緣…… 不，這樣怎對得起竹雅……」
好不容易，楚陽才盼到校友聯歡，那天他用了個理由，沒 有帶竹雅出席，好方便他與慕君敘舊情。他走 進熱鬧的酒樓，遊目馳騁，四圍搜索慕君的 蹤跡。但見女士們個個「風韻猶存」，哪 裡有慕君青春曼妙的身影。
◎重逢不願再相識
「你不是說慕君會來麼？」楚 陽輕聲地問老同學「小」李。 「來了啦！那邊穿紅的不就 是她。」
楚陽的眼睛，隨著小李指 的方向溜過去，只見那位中 年婦人，滿面濃裝艷抹，週身 珠光寶氣；一件紅色的洋裝， 裹粽子似的，「扎」在她肥胖 的身體上。她似乎「豪情萬 丈」，在人群中大講大笑，抖 動得那節節肥肉，幾乎要從 她的衣服裡繃出來。想不到當年溫文秀麗的慕君，會變得如 此「俗不可耐」。
「來！過去和她打個招呼吧。」小李拉著他說。 「不了。」楚陽失望地說，「我想早些回家。」
他轉身走出酒樓，在冷鋒中吸了一口氣，頭腦開始清醒過 來。他問自己：「慕君現在又醜又俗，我還愛她嗎？」心中的 答案，竟是斬釘截鐵的「不！」他知道會因環境、樣貌改變的 愛，不是真的愛，他開始自責無情和愚昧，原來他愛的，不是 慕君這個人，只是她年輕時的影子。他想起竹雅，她愛他愛 得那真誠，卻又是那麼冤枉，他突然覺悟過來： 「啊！慕君的影子，在竹雅身上全是具體的呀！」
◎亡羊補牢不晚也
他茅塞頓開：「我和很多人一樣，不知 珍惜自己的婚姻，只不切實際地痴心妄 想，總以為舊愛新歡，比現在的配偶好。 其實有許多人，得到新歡或重拾舊愛，雙 方真正相處下來時，卻全不是想像中完 美。
當年影壇王子秦漢，為清麗絕俗的紅 星林青霞，拋妻棄子，但卻在熱戀過後， 隨即理智分手。情人的影子，非花非霧， 幻想與真實，相差太遠了。竹雅是我的妻 子，是我『關鎖的園，禁閉的井』，我應『憐 取眼前人』，好好培養夫婦感情，才是明智之 舉啊！」
想到這裡，楚陽趕緊在路旁的花店，買了一束 玖瑰花，他決定從此之後，努力追求竹雅，並要切 切實實、永永遠遠地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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